第198章 神醫
「倒不如,任他們自生自滅?」宋言汐替他補上了未說完的話。
邱宗平點頭,坦然承認道:「時疫來勢洶洶,城中的草藥本就儲備不不多,更沒有必要浪費在冥頑不靈的人身上。」
從他的眼中,宋言汐隻看到了客觀,無半分輕視的意思。
即便今日在這裡的不是這些乞丐,而是城中百姓,他的下屬部將,他也依舊是這個態度。
看著那些隱在暗處,分明是想找時機撲上來的一眾乞丐,他冷聲道:「他們既一心尋死,何不成全他們?」
宋言汐輕聲道:「未必見得。」
怕她是婦人之仁,邱宗平緊皺眉頭正要開口,就見一個孩子踉踉蹌蹌地從旁邊的帳篷裡跑出來。
他高喊道:「神醫,我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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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當真是奇了!」奚臨看著床上睜開眼的少年,扭頭趕緊往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嘟囔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突然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趁著他掀開簾子的功夫便要往裡沖。
奚臨高喊一聲:「小正子!」
下一瞬,一條長腿從帳篷裡快速伸出,直接將那個黑影踹的飛了出去。
緊接著又有幾個人跑過來,作勢要往帳篷裡沖。
「嘿,你們這是沒完了是吧?」
奚臨挽著袖子正要動手,就聽帳篷內響起宋言汐清冷的嗓音,「讓他們進來吧。」
幾人趁機闖了進去,看清帳篷內情形,有人瞬間嚇白了臉,一邊連滾帶爬往外跑一邊高聲喊道:「詐屍了!李程詐屍了!」
趁他從旁邊經過時,奚臨擡腿補了一腳,冷笑道:「人根本就沒有死,何來詐屍?」
那人摔了一跤,顫巍巍道:「我試過,他剛剛明明沒氣了!」
遠處觀望的人也都躁動了起來。
他們本來就因為藥性,隻覺得體內躁的厲害迫切的想要做些什麼,如今聽到竟然有人死而復生,頓時更激動了。
甚至有人同旁邊的人說:「要不咱過去看看,反正爛命一條,萬一能活豈不是賺了?」
一人見情況不對,滿臉篤定道:「他們都是騙人的,死了的人怎麼可能活過來?」
話音落地,帳篷裡緊跟著鑽出一個身影,高喊道:「阿爺,掃把星他哥真的活了!」
說話的正是狗蛋。
他今天才當眾跟哥倆撕破臉,絕不可能幫著撒謊。
旁邊的帳篷裡顫巍巍走出一道身影,嘴裡低喃道:「那孩子病成那樣都能活,我家狗蛋肯定也能。」
挑撥那人見他竟然要走,頓時不幹了,衝上前死命拽住他的胳膊大聲道:「你個老東西活膩了,我們可還不想死!」
有人附和道:「就是,你要想死自己去死,別拉上我們。」
附和的聲音弱弱的,不過寥寥幾人。
那人急了,看著周圍分明動心了的同伴,怒聲質問:「你們是都不怕死了嗎?」
他話音落地,衣領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不怕死的,是你。」
程端快走幾步,將那人重重扔在地上。
他扯了扯臉上的棉布,怒道:「老子就說連一群飯都吃不飽的乞丐哪來那麼多事,凈是你小子在中間挑撥是吧?」
那人眼珠子一轉,直接躺在地上開始撒潑。
嘴裡大喊道:「官兵打人啦,官兵打人啦!」
程端雙手環抱,冷笑道:「旁邊兩條街的人都已經接到戰神殿了,喊吧,你就算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過來救你。」
他丟下話,大步朝著奚臨走去。
「郡主人呢?」
「帳篷裡。」
不等奚臨問外頭的情況怎麼樣,程端急吼吼地進了帳篷,一見到邱宗平便壓低聲音道:「你這小子怎麼還在這裡躲懶,王爺不見了你不知道?」
邱宗平嘴角微微抽動,問:「王爺不是在將軍府坐鎮?」
「誰說不是,好好該在院子裡養傷的人,你說他沒事瞎跑什麼?」
程端急得原地轉圈,完全沒注意到帳篷內其他幾人的反應有什麼不對。
他身上的盔甲走動之間嘩啦作響,吵鬧異常。
注意到宋言汐皺眉,小乞丐立即道:「你能不能不要動,太吵了。」
程端橫眉,「這是哪兒來的野小子?」
「我才不是野小子,我有名字,我叫李志!」
小乞丐氣呼呼道:「你吵到神醫給我哥治病了。」
聞言,程端一拍腦袋道:「你瞧我這記性,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他趕緊從胸口掏出兩張紙,走上前遞給宋言汐道:「這是許軍醫給的藥方,百姓喝下之後癥狀減輕了一些,卻沒有太大的好轉,他讓我送過來給郡主瞧瞧看有沒有要添的。」
小乞丐趕緊伸手接過,在他的怒目圓瞪下展開藥方,就準備開始念。
奚臨直接走過來,朝著他伸出手。
李志脫口道:「我認字。」
「怎麼,你還會改方子?」
被奚臨一句話穩的啞口無言,他隻好將藥方還了回去,緊抿著唇看著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說不出話的李程。
程端拉著奚臨走了幾步,問:「這小子怎麼回事?」
聽他言簡意賅的說完,他沉聲問:「怎麼樣,能救得活嗎?」
奚臨原本想搖頭,可想到李程那異於常人的意志力,改口道:「郡主還在儘力救治,隻是能不能活,還要看這孩子的造化。」
程端點點頭,想到什麼忽然問:「你剛剛說這孩子是從哪兒來的?」
「河西鎮李家村。」
程端驀地瞪圓了眼,看了眼李志,壓低聲音道:「這不就是王爺讓人去查的地兒嗎,派去查探的兄弟已經回來了,村子裡人和牲口無一活口。」
他攥緊了拳頭,憤怒道:「這麼大的事,竟無一人上報官府,簡直荒唐。」
「將軍府情況如何?」
「眼下還無事,徐將軍已經下令,出來的這部分兄弟短時間內不回家,怎麼也不能把這該死的病帶回家傳給妻兒。」
說起這個,程端表情怪異道:「這些防治法子都是那個什麼詩涵郡主說的,她那個人的話,也不知可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