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芳芳吃了早飯，左等右等，就是一直不見陳淑華來送盤子。

　　心中有些奇怪，她也懶得等了，一個盤子，也不怕丢了。

　　拿着鐵鍁，她和淑芬姐推着借來的闆車，一起去了團裡的馬棚。

　　團裡有戰馬上千匹，每天産出的馬糞很多。

　　在這個年代，馬糞是很珍貴的東西。

　　聽到王淑芬和陸芳芳來意，管馬棚的高個戰士說道：“嫂子，你們要新鮮的馬糞，還是漚好的？”

　　“還有漚好的？”

　　王淑芬很是興奮，她連忙道：“那俺要漚好的。”

　　發酵好的馬糞直接就能用，能省下不少時間。

　　拿出後勤處給的條子，王淑芬高興地交給了高個戰士。

　　“馬糞兩車，成，嫂子，你們跟我來吧。”

　　戰士看了看條子上的内容，接着領着兩人，到了團裡堆馬糞的地方。

　　團裡為了保護馬糞，在附近扯着鐵絲，還有欄杆擋着，足顯馬糞的珍貴。

　　到了一堆漚好的馬糞前，高個戰士說道：“嫂子，就這堆吧，你們等我一會，我這就叫人給你們裝。”

　　“不用，不用，俺自己裝就成，你們忙去吧。”

　　王淑芬不想麻煩别人。

　　她拿起鐵鍁，用力鏟起馬糞，往闆車上裝了起來。

　　旁邊，陸芳芳跟着鏟了起來。

　　其實發酵好的馬糞，本身沒什麼臭味。

　　不過周圍還有沒發酵好的，那味道可就不太好了。

　　為了早點走，兩人誰也沒說話，悶頭往車上鏟馬糞。

　　直到闆車上堆得老高，實在放不下了，兩人這才停了下來。

　　王淑芬看着高高的車上，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要是讓别人裝，可沒這麼盡心。

　　“妹子，你在前邊拉着，俺推着闆車。”

　　兩人一個推，一個拉，很快就到了河岸邊的荒地裡。

　　這一車馬糞，倒在了王淑芬的地裡。

　　兩人又去了團裡一趟，這一車馬糞，倒在了陸芳芳的地裡，兩個人正好一人一車馬糞。

　　鏟完馬糞，陸芳芳算是松了一口氣，“可算是弄完了。”

　　不是她矯情，堆馬糞的地方，味道實在嗆人。

　　“淑芬姐，這闆車刷一刷，再送回去吧。”

　　“嗯，是得用水沖沖。”

　　看着闆車上的馬糞，王淑芬點了點頭。

　　借了人家的東西，可不能就這樣送回去。

　　她推着闆車走到河邊，拎起一桶水，往車上潑了過去。

　　“嘩啦……”

　　“淑芬姐，你别……”

　　闆車上殘餘的馬糞，順着水流進了小河。

　　陸芳芳張着小嘴，有些無奈。

　　“妹子，咋了？”

　　“沒……沒什麼。”陸芳芳苦笑着回道。

　　糞水都沖進小河裡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算了，以後再捉小魚，就往上遊多走一會吧，至于小魚會不會往上遊，她就不去想了。

　　王淑芬撓了撓頭，繼續沖洗着車裡。

　　陸芳芳站在一旁，拿着鐵鏟在河裡攪了攪。

　　“咦？”

　　眯着眼睛看向水裡，她發現在沖下去的馬糞邊，有許多小魚遊來遊去。

　　陸芳芳：“……”

　　她心裡已經決定了，以後就不吃這一段小河裡的魚了。

　　“妹子，俺先去把闆車還了，待會再回來種菜。”

　　“姐，你慢點。”

　　陸芳芳往上遊走了一段距離，接着蹲在水邊，洗了洗胳膊、手上。

　　低頭聞了聞身上，她隐約聞到些臭味。

　　看來她下午得洗個澡了，衣服也得洗一洗。

　　甩了甩手上的水，陸芳芳回去拿起鐵鏟，剛想回地裡，就看見了遠處的楊玉鳳。

　　“她怎麼來了？”

　　這人拎着一個搪瓷盆子，身邊跟着一個小女孩，兩人正朝這邊走。

　　“噫，臭死了，臭死了，大妞，走快點。”

　　楊玉鳳捂着鼻子，一臉嫌棄。

　　路過陸芳芳身邊的時候，她輕“哼”了一聲，心裡還記着昨天的一屁股之仇。

　　“大妞，把破布給我。”

　　兩人走到王淑芬刷洗糞車的地方，蹲下就忙活了起來。

　　“楊玉鳳，你這是幹什麼？”

　　“你管得着嗎？”

　　楊玉鳳瞥了她一眼，感覺屁股還隐隐作痛。

　　“……”

　　陸芳芳好笑不已，這人還挺有脾氣。

　　得，既然自己管不着，她也懶得提醒了，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楊玉鳳拿着一塊破布，将搪瓷盆子口全部包裹了起來。

　　用繩子系緊，蒙着盆口的布上，正好破了個口子。

　　楊玉鳳瞥了陸芳芳一眼，很是得意，她朝閨女道：“大妞，把牛骨頭拿出來。”

　　小女孩打開布袋，從裡邊掏出了一大塊牛肋骨。

　　陸芳芳看到這一幕，終于忍不住有些生氣了。

　　“咳咳。”

　　楊玉鳳有些心虛，她嘟囔道：“這是我幹了一早上活換的，連鍋都是我刷的，可不欠誰的。”

　　陸芳芳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大妞，趕緊把骨頭放進去。”

　　楊玉鳳見岸邊有許多小魚遊來遊去，心中一喜

　　她拿着搪瓷盆子，小心放進水裡，接着推到了小魚最多的地方。

　　陸芳芳：“……”

　　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楊玉鳳的運氣可真好，竟然放到了馬糞最多的地方。

　　見楊玉鳳一臉得意，她強忍着爆笑的沖動，趕緊拿着鐵鍁走了，她真怕自己笑出來。

　　王淑芬送完闆車剛回來。

　　見陸芳芳過來了，她指着河岸邊好奇的問道：“妹子，楊玉鳳站在我洗車的地方幹嘛呢？”

　　“噗嗤！”

　　陸芳芳終于忍不住了，大笑了起來，“淑芬……姐，楊玉鳳在那捉魚呢，應該是昨晚聞到我家裡的魚香味饞了。”

　　“啊？”

　　王淑芬張大了嘴吧，“你沒告訴她，水裡都是馬糞呀？”

　　“咳咳，淑芬姐，你别管了，我明天再告訴她也不遲。”

　　王淑芬一愣，随即也樂了。

　　等到明天，小魚早就進了楊玉鳳的肚子，這是成心惡心她呢。

　　不用說，肯定是楊玉鳳惹到妹子了。

　　搖了搖頭，王淑芬也不想管這事。

　　……

　　河岸邊，楊玉鳳瞪大眼睛，緊緊盯着水裡。

　　見小魚越進越多，她攥着繩子用力一拽，“嘩啦……”

　　“大妞，快快，把布袋撐開。”

　　解開盆子上蒙的破布，隻見裡邊滿滿的都是小魚。

　　楊玉鳳笑得合不攏嘴，今天她運氣真是不錯，找了個魚多的地方。一次就捉了這麼多。

　　看來今晚上能解解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