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叔，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大寶拿不出東西來換，索性直接抱住了莊明誠的大腿。

　　小孩子身上油光水亮的，倆袖子都抹着鼻涕，陸芳芳有些嫌棄，她将人從自家男人身前扯了過來。

　　“你這孩子，都是誰教的呀？這哭鬧就有肉了？想得美！”

　　“我媽教的，我媽說了，讓我過來哭就有肉吃，實在不行就跪下。”

　　“我媽還說了，你家熊大着呢，反正也吃不了，讓我拿些回去給她吃，我媽……”

　　大寶學着楊玉鳳的樣子，一股腦地全都說了出來。

　　為了一口肉吃，他啥也顧不得了。

　　陸芳芳：“……”

　　莊明誠：“……”

　　兩人互相看了看，臉上複雜得很，這楊玉鳳可真是……真是……

　　“俺呸，這臭不要臉的，哪能這樣教孩子？自己不要臉就算了，還淨教些下三濫的，俺就沒見過這樣當媽的。”

　　王淑芬站在大鐵鍋前，真是被惡心到了。

　　哎呦，為了一口吃的，讓孩子來妹子家跪着哭，也真虧得她能想出這招。

　　“嬸，我這下能吃肉了吧？”

　　大寶忐忑地咽着唾沫，盆子裡的肥肉渣，可真是饞死他了。

　　陸芳芳面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雖然怪惡心的，不過能讓自家男人知道楊玉鳳的心思，也勉強算是值了。

　　轉身拿了一個小碗，她拿着筷子，夾了小半碗熊油渣，遞給了大寶。

　　“我碗裡的，比我姐的少。”

　　大寶瞧了瞧，立馬就不樂意。

　　“你能跟你姐比嗎？你姐還給我一籃子蘑菇呢，不吃就還我。”

　　陸芳芳更加嫌棄了。

　　這熊油渣都是熊的肥肉，熬出油剩下的，這東西香歸香，可油水大着呢。

　　就楊玉鳳家的幾個孩子，平常吃的油水就不多，這要是一次吃多了，準保鬧肚子，她也是為了幾個娃娃好，這人倒還不樂意了。

　　大寶抱着小碗，立馬不敢多說了。

　　跑到了院裡角落裡，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拿着美美地吃了起來。

　　“哎呦，俺是看出來了，這孩子都讓楊玉鳳養歪了，這事俺可得在家屬院宣揚宣揚，讓她丢個大人。”

　　王淑芬還替妹子氣不過。

　　陸芳芳扭頭看向了自家男人，見他皺起了眉頭，便開口說道：

　　“淑芬姐，算了，明誠跟王海冰畢竟是多年的戰友，給他家留點面子吧。”

　　“明誠，你考慮考慮，看看要不要跟王海冰說一聲，這樣下去，對孩子也不好，唉。”

　　陸芳芳搖了搖頭，也懶得管别人家的事。

　　往盆裡舀上水，她洗起了蘑菇。

　　楊玉鳳家這大妞，倒是學好了點，知道來吃肉，至少得帶點東西。

　　好好洗了一下，她将蘑菇控幹水，放到了小盆裡。

　　“妹子，俺瞧着油都涼了，咱舀進缸裡吧，俺家這缸幹淨着呢。”

　　陸芳芳連忙走過去，和淑芬姐一塊，舀起了大鐵鍋裡的油。

　　等忙活完，兩人又放上剩下的肥肉熬了起來。

　　整隻大熊霸身上的白脂肪，都讓兩人割了一遍，不過也沒割幹淨，估摸着還有五百多斤。

　　剩下的，她就不準備再割了，這樣肥瘦相間的肉，最是好吃。

　　院子裡，大寶已經吃完了碗裡的熊油渣，他還有些不舍，拿着小碗，将裡邊全舔了一遍。

　　半晌，實在沒味道了，他這才拿着碗走到陸芳芳身前，仰頭看着她。

　　“吃完了？那成，回去吧，小半碗油渣正好，你們再吃多了，準保鬧肚子。”

　　陸芳芳拿過小碗，就想讓這小娃走，這碗待會她也得好好洗洗。

　　至于帶回去給楊玉鳳吃什麼的，就甭想了，她還不如省下喂自家的小花呢。

　　“哇……”

　　“你哭也沒用，不給你吃是為了你好，大不了等你爸回來，讓你爸帶你回去。”

　　陸芳芳瞥了大寶一眼，也不慣着他。

　　“嬸，給。”

　　大妞遞給陸芳芳小碗，回頭拽着還在愣神的大寶就走。

　　“這孩子還成，俺瞧着比她弟強。”

　　王淑芬望着小丫頭，還有些好奇。

　　陸芳芳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爹不管、娘不靠譜的，也隻能靠着自己了。

　　“等晚上海冰回來了，我去跟他說說。”

　　莊明誠歎了一口氣，此時也想明白了。

　　他跟王海冰要是真有交情，就不能幹看着。

　　陸芳芳瞧了自家男人一眼，也沒再說什麼。

　　過了大半晌，大鐵鍋裡的熊油，又熬好了一鍋。

　　将肥肉渣撈出來，王淑芬就滅掉了底下的火。

　　兩鍋半的熊肥肉，熬出了兩搪瓷盆子的油渣。

　　忙了一下午，院裡的幾人也終于是聞膩味了。

　　特别是陸芳芳，她都不敢往鐵鍋前靠，就怕聞着油煙犯惡心，也真是多虧了淑芬姐幫忙。

　　找了個小盆，她盛了一小盆熊油渣，準備讓淑芬姐帶回去，給鐵蛋、大丫嘗嘗。

　　拿着刀，她又割了一大塊肥瘦相間的熊肉。

　　“淑芬姐，你一會回去的時候，将熊油渣和肉都帶上，回去給孩子們吃。”

　　“對了，淑芬姐，後天我想跟明誠辦婚宴，想用下你地裡的菜，我還怕不夠用的。”

　　王淑芬還有些不好意思，一聽妹子這話，她連忙道：“妹子，你盡管用，俺家也吃不了這麼多。”

　　陸芳芳放下了心，她家地裡還有菜，加上淑芬姐家的，應該夠用了。

　　回頭看着兩大盆的熊油渣，她打算再切上點熊肉，跟韭菜拌一下，給戰士們包餃子吃。

　　也别管什麼風俗了，這個年代有什麼，就吃什麼。

　　過了一會，大鐵鍋裡的油涼了下來，兩人又将小半鍋油，舀進了缸裡。

　　也幸虧淑芬姐家的缸大，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放下。

　　叫着莊明誠幫把手，三人将大缸小心地擡進了屋裡。

　　“妹子，你這屋裡都飄着香味呢。”

　　陸芳芳此時聞着，還有點犯惡心，也算是暴富的煩惱了。

　　一隻大熊霸，她家裡的水甕，還有油壇子都裝滿了油。

　　再加上淑芬家的大缸，她估摸着以後兩年内，她家是不缺油吃了。

　　到了院裡，王淑芬又幫着将熊肉分割了一下，這才高高興興得拿着東西走了。

　　陸芳芳找了幾截草繩，系着熊肉準備送幾家。

　　這高大江肯定要送的，這熊還是人家幫忙剝的皮。

　　還有美嬌嫂子家，也得送一塊，當初她剛來家屬院，還是人家便宜賣了她一副牛骨頭，這大半年多虧了這熬出的牛油。

　　還有曼玲嫂子家和蘭英嫂子家，這也得送一塊。

　　想了想，也就這幾家了，除此之外，她也沒受過别人的恩惠。

　　“明誠，你這熊掌弄好了沒？咱晚上能吃嗎？”

　　“快了，今晚上夠嗆，明天一大早應該能成。”

　　莊明誠坐在院裡，用一隻手剝着熊掌的皮。

　　這熊掌煮了兩三個小時，輕輕一剝就能連帶着熊毛扒下來。

　　用清水沖了沖，他又換了一鍋水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