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說……”
海老臉色唰地變了：“官方那幫條子？不可能！那幫穿制服的能跟土老闆扯上關系？”
天老冷笑：“那你說為啥人家突然換臉？總不能集體吃錯藥吧？”
海老盯着茶湯裡打轉的茶葉沫子，突然拍大腿：“草！要真是官家插手，咱這出戲可熱鬧了！”
“将計就計呗。”
天老摸出根電子煙嘬了兩口：“他們想扮豬吃老虎，咱就給他來個甕中捉鼈。”
煙霧缭繞裡，老家夥笑得像隻成了精的老狐狸。
秦峰在醫館坐診時，手機始終擱在脈枕旁。
直到晚霞染紅玻璃窗，九弦的來電才震動桌面：“崔家來談條件了，指名要和您通話。”
盛世集團頂樓，秦峰剛推開會議室的門，座機恰時響起。
九弦按下免提鍵，海老沙啞的嗓音炸響：“昨晚在酒店裝神弄鬼的小子到了？”
“您老耳力倒好。”
秦峰扯松領帶往轉椅上一靠：“崔家主在我這吃住全包，就是不知道貴府能出多少贖金？”
電話那頭傳來茶杯重重擱下的聲響：“龍騰集團董事長、盛世幕後大股東——秦老闆真是深藏不露啊！”
“比不上崔家手眼通天。”
秦峰轉着鋼筆：“既然查清我底細，就該知道綁票這行當我可比你們專業。”
海老突然冷笑：“年輕人，宗師捏死你比碾螞蟻容易。”
“巧了，我這人最愛養螞蟻。”
秦峰筆尖戳着記事本：“現在蟻穴裡趴着崔家主，您老踩之前可得想清楚。”
聽筒裡傳來紙張撕裂聲，半晌才響起磨牙般的回應：“你要什麼？”
秦峰沉聲應道：“放了崔固可以，你們也得立刻釋放我們的人。從此兩家的梁子就算揭過了。”
海老幹脆點頭：“成。”
“我憑什麼信你？”秦峰眯起眼睛。
海老冷笑着敲了敲桌面：“老夫是武道宗師，宗師的金字招牌可比千金還重！”
回應他的是秦峰低低的笑聲，笑聲裡帶着幾分玩味。
“既然存疑，今晚不妨當面說開。作為兩家集團的掌舵人，秦董不會連這點膽色都沒有吧？”
海老話鋒一轉：“不妨直說，我們這次來甯市根本不是為了新城區的項目——比起家主的安危，那些生意場上的事算得了什麼？”
“說白了就是個誤會，當面掰扯清楚就結了。”
海老語氣突然緩和下來，仿佛在說件芝麻綠豆的小事。
這話讓秦峰心頭微動。昨夜他與特别行動組反複推敲的方案，核心就是要引開崔家兩位鎮守的武道宗師。
原本還在發愁如何自然地把人約出來，沒想到對方竟主動遞來了梯子。
故意沉默片刻後，秦峰換上戒備的語氣：“您老可是武道宗師，我單刀赴會不等于送死麼？”
“現在知道怕了？”
海老嗤笑出聲：“昨晚綁我們家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慫？
别以為武道宗師都像野路子出身的亡命徒，我們這些世家供奉若是随意殺人，官方追查起來誰擔得起？”
“就你？還不值得老夫搭上後半輩子的榮華！”
海老不耐煩地敲定：“八點整，山外亭見。怕死就多帶幾個保镖。不過提醒你，帶多少人都沒用。”
海老那邊啪嗒一聲撂了電話。
開着免提的九弦聽得真切，端着保溫杯接茬：“海赤這老頭面上重視崔固安全，骨子裡端着宗師的臭架子倒是一點沒落下。
倒是實誠的反常，連‘來甯市不為新城區項目’這種機密都往外吐，估摸着以為咱們還被蒙在鼓裡呢。”
秦峰轉着簽字筆颔首：“聽着倒是滴水不漏。”
話雖這麼說，他總覺得後脖頸發涼，索性把通話内容同步給了和平酒店三人組。
李規英那頭秒回：“還磨叽啥？老天爺都遞梯子了，趕緊順着杆子上啊！”
綠華摩挲着戰術匕首沉吟：“宗師身份擺在那兒，明面上肯定不敢造次。按江湖規矩約戰也算磊落，應下來無妨。”
太元照例當悶葫蘆，專心擦拭着狙擊鏡。
“那就按原計劃走。”
秦峰掐滅手機屏，兩位二階宗師随行壓陣的配置，按理說掀翻海天雙老都不在話下，可那股子不對勁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崔家臨時據點裡，海赤沖天花闆吐了個煙圈：“魚咬鈎了。”
天老把玩着玉扳指點頭：“天相星大人候場多時，這場戲就等角兒登台了。”
與此同時，天醫館二樓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雷銘火急火燎蹿到櫃台前：“甜心姐！見我師父沒？”
顧甜心啪地合上病曆本：“瞅瞅挂鐘，你師父下班比兔子蹿得還快，這會兒早沒影了。”
雷銘急得直撓頭：“完了完了！爺爺剛說山海閣主陸軒轅傍晚就往這兒趕，師父這失聯體質……”
顧甜心叼着棒棒糖含糊道：“他手機常年靜音當闆磚使，有事兒發短信吧，不過勸你别抱指望，上次急診找他愣是三天後才回消息。”
“啥事急成這樣？要不我來撥個電話試試？”
雷銘急得直撓頭：“不是靜音！手機一直顯示占線，師傅到底在跟誰通話啊？”
……
山外亭位于看陽山腰，算是本地小有名氣的休閑景點。别看看陽山海拔不算太高，可已經是甯市境内最高峰了。
這山位置特别，東面看日出視野絕佳，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這兩年開發成度假村後，除了日出還添了不少景緻，晚上北面亭子能俯瞰城市夜景，漸漸成了遊客聚集地。
當地人也愛約這兒消遣——山下度假村吃完晚飯，溜達上山看看夜景，第二天早起看個日出，安排得明明白白。
海老把見面地點定在這兒，倒讓秦峰有點摸不着頭腦。
李規英嚼着口香糖分析：“要我說，上次崔固把慶功宴擺你的盤上吃了大虧，這回肯定長記性了才選這地界。”
他們仨已經知道秦峰逮住崔固的事。
秦峰搖了搖頭，雖然現在崔固在他手裡，相當于拿住了海天二老的軟肋，但要說讓對方“害怕”還差得遠，畢竟那可是兩位宗師。
綠華扶了扶眼鏡插話：“你把人藏在市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