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了！

　　 祝曉敏點頭，慢慢的說：“之前我說過，那次三大隊的人跑去我們知青點行兇，是她的手筆，她針對的可不是愛軍，而是羅老師。”

　　 楊俊清一陣驚愕之後，眸子裡更是透出些震撼，低聲說：“當時，她出入外院，都是挑羅先生不在院子的時間，也是她強烈反對和羅老師住同一個院子，現在……現在……”猶豫一下，試着說，“所以，你說到她結婚，說到‘避禍’兩個字？”

　　 也就是說，羅亭淵平反回城，現在反擊了？

　　 祝曉敏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楊俊清隻覺得連呼吸都不再順暢，扯住襯衣領口拽一拽，才問：“廠長，你指示一下吧，我們該怎麼做？”

　　 祝曉敏說：“既然這裡盡量抹去羅老師父子存在的痕迹，我們也不必太多參與，隻是方晴在這裡卻像個定時炸彈，她不肯聽家裡的安排結婚回城，非要留下，我們也不能讓她影響到我們廠。”

　　 楊俊清連連點頭，仍然迫切的看着她。

　　 祝曉敏說：“她隻是一個年輕姑娘，一個人再怎樣也攪不出多大的風浪，隻是隻怕家裡會給她出主意，讓常大林看緊點。”

　　 這個意思，是切斷方晴和家裡的聯系。

　　 楊俊清瞬間明白，立刻點頭：“我會和常大林談談。”說完，自己先走了。

　　 陳旭東等他離開，才向祝曉敏問：“我們這麼做，對羅先生有幫助？”

　　 要知道，要防止方晴搞破壞，不讓她進廠就行，現在是切斷她和家裡的聯系，當然是為了羅亭淵。

　　 祝曉敏笑笑：“對羅老師有沒有幫助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設計嫁給常大林是方晴自己的意思，那必然是她在想辦法破局，我就得把她的計劃打破。”

　　 過去幾年，方晴一直想回城，她家裡始終沒有辦到，到了現在突然想讓她嫁給什麼人，八成就是對家裡有所幫助。

　　 而方晴甯願留在村裡也不願意嫁，她自己就打破了她家人的計劃，那就不用再管。

　　 隻是方晴這麼做，有她自己的計劃，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就不能讓她達成。

　　 常大林是一個正常男人，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娶個媳婦兒不能睡，這幾個月夠他憋屈，現在一但認識到中間的問題，和方晴真正在一起，方晴再想離婚，就沒那麼容易。

　　 陳旭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放心回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就看到職工們在交頭接耳，看到幾人進來，都忙停住，低頭吃飯。

　　 三人都當沒有看到，打了飯找張空桌子坐下，謝承志和陳旭東才把工程的進度又說一回。

　　 等回到辦公室不久，楊俊清跟過來說：“今天一早，常大林請假回村裡去了。”

　　 “方晴也帶回去了？”祝曉敏問。

　　 楊俊清點頭：“請了兩天，還打了帶家屬的報告。”

　　 打報告帶家屬，就是家屬要在這裡長住，通常是在村裡不擔任什麼職務，也不用出力氣掙工分的家屬。

　　 可是方晴在隊裡是有負責工作的。

　　 看來，這常大林請假回去，是要替方晴把那工作交接了，讓她長住廠裡。

　　 祝曉敏點點頭：“廠裡做了分區，嚴格管理，她來也不要緊。”

　　 楊俊清點頭：“今天鐵門裝起來，我們就按新的章程管理。”報告了事情，和謝承志、陳旭東一起出去忙了。

　　 方晴的事發展到現在這步，已經是自己盡力能做到的，祝曉敏也算是暫時松口氣，拿出紙筆，想着給羅烨寫信，幾次落筆又放棄。

　　 從這裡寄出去給羅家父子的信，恐怕也會被人注意到，還是回京城再說。

　　 正這個時候，李文澤進來說：“廠長，廠傳達室的人說，聶一飛找你。”

　　 “什麼？”祝曉敏驚訝，以為自己聽錯，“你說誰找我？”

　　 “聶一飛，他就在廠門外。”李文澤再說一回。

　　 祝曉敏問：“他有說什麼事？”

　　 李文澤說：“是說關于李奶奶。”

　　 “李奶奶？”祝曉敏驚訝，沉吟一下點頭，“你去帶他進來。”

　　 李文澤說：“傳達室的人說，他不肯進來，讓你出去。”

　　 祝曉敏冷哼：“你和他說，不想進來就滾。”

　　 什麼東西，臉還挺大。

　　 何況依她對聶一飛的了解，能跑這麼遠過來找她，不會甘心沒見到人就回去。

　　 不出所料，李文澤出去一會兒，帶着聶一飛進來。

　　 聶一飛還是昨天那身衣裳，依然背着一個背簍，看樣子是借着出來摘菜一路走來的。

　　 祝曉敏擡頭看看他，又低頭去看手裡的材料，嘴裡漫不經心的說：“李奶奶什麼事，說吧。”

　　 聶一飛看看李文澤：“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祝曉敏毫無耐心：“什麼勾當鬼鬼祟祟的，能說說，不能說滾。”

　　 “曉敏！”聶一飛低喊，對上她冷幽幽的眸子，又把氣忍回去，“是李奶奶的事，那天她和錢二嬸吵起來，我就在旁邊，我知道她們說了什麼。”

　　 祝曉敏審視的向他打量一眼，這才點頭，向李文澤說：“你先去忙，把門開着。”說着指了指門口的一個凳子，示意聶一飛坐。

　　 李文澤依她的話把門開到最大，出去想想有點不放心，直接找陳旭東去了。

　　 聶一飛慢慢在凳子上坐下，和她隔着半間屋子的距離，苦笑一下說：“你就這麼防着我？”

　　 我不該防着你？

　　 祝曉敏心裡譏諷，不想和他廢話：“說吧，那天錢二嬸和李奶奶說了什麼？”

　　 聶一飛一默，低聲說：“我可以告訴你，可是我有條件。”

　　 祝曉敏被逗笑：“聶一飛，你和我談條件？憑你也配？”

　　 聶一飛氣結，呼的一下站起來：“曉敏，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好過，你怎麼能這麼污辱我？”

　　 “啧！”祝曉敏也不生氣，“聶一飛，你人品卑劣，衆所皆知，還用我來污辱？你哪來的臉？”揮揮手，不耐煩的說，“你還是走吧，我沒空聽你放屁。”

　　 “你……”聶一飛被她氣的說不出話，咬一咬牙，幹脆說自己的述求，“我想回城，如果你肯幫我，我不隻告訴你那天李奶奶和錢二嬸說了什麼，還告訴你她拿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