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出事了！”二丫一把推開門，額頭上全是汗，“西郊三十多戶佃農集體抗租，還把咱們去收租的管事給打了，這會子外頭那些人正問該怎麼辦呢。”

　　柳霜序手裡的毛筆頓了一下，墨汁在賬本上洇開一片：“問清楚怎麼回事了嗎？”

　　“說是今年鬧蟲災，收成連三成都不到。”二丫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可怪就怪在，附近其他莊子今年收成都不錯。”

　　燭光映在柳霜序眼睛裡忽明忽暗，連二丫都看出了問題，柳霜序自然也看得出來。

　　她慢慢合上賬本：“備馬，我親自去看看。”

　　“可是......”二丫有些猶豫，“現在莊子上亂得很，老夫人也正愁最近抓不到您的錯處，要不還是等大人吧。”

　　“大人在刑部忙着呢，哪裡還能分出心來處理這點小事......”柳霜序看了眼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手指輕輕敲着桌面，“再說了，這本就是我這個當家主母該管的事。”

　　二丫見她下定了決心，自然也就不好再勸。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西郊田埂上多了個戴竹鬥笠的年輕貨郎。

　　他背着藥箱走村串戶，說是給人看病，眼睛卻把各家各戶的吃穿用度都看了個遍。

　　“老伯，這麥子長得不錯啊。”貨郎蹲在地頭，摘下一穗麥子在手裡掂了掂，迎着晨光仔細端詳，“看來你們莊子今年收成不錯啊。”

　　老農臉色突然變了，粗糙的手不自覺地搓着衣角：“官人看錯了，這是......這是野麥子！”

　　鬥笠下，一抹紅唇微微揚起――這分明是上好的冬小麥。

　　當天夜裡，貨郎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莊東頭那座破廟外。

　　透過破爛的窗戶紙，能看見七八個莊戶漢子圍坐一圈，中間站着個精瘦男人，正用古怪的腔調低聲說着什麼。

　　“......隻要鬧到官府插手，祁家就會......”話還沒說完，那男人突然轉頭，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誰在外面？！”

　　趙紅纓身形一閃，鬥笠被飛來的匕首帶起的風掀掉了。

　　她下意識地回頭張望了一下，但是身形依舊是在往前走，但隻在這匆匆一瞥之下，她很确定方才追出來的農戶們中間，有一個明顯不是大周的面孔，而是實實在在的北境容貌。

　　跟北境人有來往麼？

　　趙紅纓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句，腳下的步子卻是不停，一路朝着大人府趕去。

　　“你說看到那些農戶中間有一個北境人？”一個時辰之後，柳霜序看着面前咕咚咕咚飲完一杯茶水之後的趙紅櫻狐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