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陸大哥,你可以慢慢做
就一個早上,蘇采薇和段淑娟的名聲都有些微妙的變化。
其實道理很簡單,當對一個人預期很低時,對方有一點提升,人們都會對其有所改觀。
但若一個人本身就有好名聲,那人們對她的期待感也是很高的,但凡有一次做得不好,人們多會對其産生質疑。
早工結束後,段淑娟立刻去找錢大娘,似是而非地說了幾句蘇采薇的“閑話”。
但這一次,錢大娘卻沒有應和,反倒冷下臉罵道:“好你個段淑娟,你拿我當槍使呢?誰不曉得你看上了那個陸連長,你讓我出頭搞臭蘇采薇的名聲,你就少一個跟你争搶的人是不是?”
段淑娟被罵得懵了一下,随後哭着否認:“錢大娘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我不是那樣的人……”
“你哪樣的人?你就是個裝模作樣的人!别以為這世上就你一個聰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任你耍着玩!”
錢大娘是個大嘴巴,那嘴自然是厲害的,幾句話将段淑娟罵得眼淚連連,又将她轟出了自家院子,引來許多村民看熱鬧。
段淑娟受不住,捂着臉往家跑,差點撞上了蘇采薇。
蘇采薇擡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挑眉笑道:“段同志以後走路,可得小心點。”
“分明是你故意擋我的道!”段淑娟氣怒低喝。
蘇采薇微笑:“到底誰擋誰的道,得外人來評說。錢大娘,你說我這話對嗎?”
錢大娘立刻回應:“對,你說的對,剛剛就是段淑娟不看路!還有,之前就是段淑娟在我面前說你勾搭我家大柱,我才罵你狐狸精……”
段淑娟急聲打斷:“我,我沒有,我沒有說那樣的話,錢大娘你污蔑我!”
“是,你沒直說,但你拐彎抹角說了,這種小伎倆,你哄誰呢?”錢大娘一臉鄙夷。
四周村民議論紛紛,段淑娟再也受不住,丢下一句“清者自清”就跑了。
而錢大娘沖着蘇采薇道:“壞你名聲的人就是段淑娟,我也是被騙的,這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别讓你娘來我家耍刀。”
吃瓜群衆一聽都樂了,原來隊裡出名的大嘴巴錢大娘也怕石靜蘭耍刀啊,所以剛剛把段家丫頭推了出來擋刀。
不過,這事段家丫頭也脫不了幹系就是了。
聽着四周的議論聲,蘇采薇笑得清甜又純真:“錢大娘放心,我媽最近脾氣收斂不少,不會随便出來耍刀的。”
蘇采薇才不管錢大娘心裡的憋屈,她心情愉悅地前往李木匠家。
出門之前的時候,她用香皂匆匆洗了澡,換了裙子,又重梳了辮子,整個人帶着清潤的氣息,她微提裙擺,跨入李家院門,一眼就看到院子裡的陸慶平。
樹蔭下,男人身形微弓,專注地做着木工活,透着别樣的魅力,就是沒有擡頭看她一眼。
山既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蘇采薇輕旋裙擺走到他身邊,笑着說道:“陸大哥,我要的不急,你可以慢慢做的。”
一股淡淡的清潤香氣飄入鼻腔,隐約還有股幽香,陸慶平捏緊了手中的木塊,擡起頭冷淡沖她道:“我做的不是凳子,你不用在這看着。”
蘇采薇詫異地看了眼他手裡長短合适的木塊:“這不是凳子腿嗎?”
“不是。”陸慶平冷淡否認,而後拿來鋸子,幾下就把木塊鋸成了兩段。
這長度,自然做不成了木凳腿了。
蘇采薇也不氣,笑盈盈道:“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的凳子廢寝忘食呢,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
“你可以走了。”陸慶平再次趕人。
蘇采薇朝他伸手:“把你的筆記本借我一下呗。”
陸慶平沒有回應,但拒絕之意從他冷漠的眼神裡表現出來。
“陸同志可真小氣。”蘇采薇撅嘴嘟囔一聲,便轉身走了。
那股清幽的香氣飄走,陸慶平終于可以放開呼吸,他凝了下神,低頭繼續木工活。
隻是沒過多久,蘇采薇又回來了,手裡拿着紙筆得意沖他晃了一下:“陸大哥,你不借我,但有個善心的姐姐借我。”
陸慶平一眼認出,那紙筆是他姐陸紅梅的,眉頭忍不住夾了一下,張口低聲質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呀,我也不打擾你,你幹你的吧。”
蘇采薇笑盈盈說完,就找李叔要了桌椅搬到樹蔭下,距離陸慶平有兩三米遠,她坐下開始寫寫畫畫。
陸慶平看了她一眼,最終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做木工。
看起來确實互不打擾,相安無事。
但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蘇采薇偶爾會擡頭看陸慶平一眼,而這時,陸慶平手上的動作會停滞一瞬。
“陸哥,飯做好了,吃飯啦!”
李四牛一聲大喊,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和諧”,兩人都停下了動作。
蘇采薇迅速将畫紙折了起來,起身遞給陸慶平:“送你的。”
“不用。”陸慶平冷淡拒絕,擡腳就走。
邊上的李四牛有些尴尬,客套道:“蘇姑娘,要不你也留下吃飯?”
話一出口,李四牛就後悔了,他怕蘇采薇答應,怕陸慶平事後跟他算賬。
蘇采薇望了眼陸慶平的背影,笑着搖頭:“算了,下次吧,我回家了。”
李四牛頓時松了一口氣,客套了一句話,就去追趕前頭的陸慶平。
蘇采薇卻沒有直接離開,她拐向東廂房,将紙筆通過敞開的窗戶遞進去,笑盈盈道謝:“謝謝紅梅姐借我紙筆,這張畫是回禮,紅梅姐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陸紅梅還在月子裡,她沒有邀請人進屋,但接過了畫紙,展開一看,頓時雙眼發亮,連道好看,又讓她常來做客,不必管某人的黑臉。
“他就是悶,不會跟與女孩子說話,他要真讨厭一個人,一句話都不會說。所以啊,他對你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