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鹭回到了剛剛破爛的屋子外面,就發現自己布下的機關和暗中灑下塗抹的毒藥都被毀了個幹幹淨淨,破爛的屋子半壁倒塌下來,白鹭鑽進去一看,根本就沒有容冢的身影。
“宮主!”白鹭忍不住叫了一聲,然而沒有人應答。
白鹭又将此地裡裡外外都翻找了一遍,然而容冢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一點痕迹都沒有。
白鹭心下慌急了,跑到屋子外面放了一個信号彈,召集手下的衆人全力尋找容冢和剛剛的老爺子。
然而終究因為京都處處都有光官兵搜尋拂塵宮門人,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又人手有限,什麼都沒有找到。
京都,明月巷内,神出鬼沒的流夜姬突然出現在主樓,唇邊勾起妖娆瑰麗的笑容:“沒有想到替主子去城東送東西,還能碰到那個糟老頭子。糟老頭子也是命硬,居然還沒有死。”
慕千兮幾次出入城東,深感京都東西兩邊發展差距過大,貧富更是明顯,如今她身為一國之後,看見這樣的情況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達則兼濟天下”,慕千兮自認自己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但是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而如國庫空虛,國内四處都要用錢,所以她就讓流夜姬将明月巷上半年的利潤勻了七成出來自助城東的孩子上學和開辦善堂。
這一切慕千兮也沒有大肆宣傳,都是讓流夜姬悄悄去辦了。
而此刻,還在前往蕭山的路上的慕千兮,并不知道朝堂上有人勸北霄寒采選納妃,也不知道北霄寒因此大發雷霆。
從京都到蕭山的路上,陸陸續續都可以看見難民往四周的城池奔赴而來,越是靠近蕭山,難民就越多,而且這一路上都是大太陽,沒有見到一滴雨。
“過了這秋山郡,再翻過兩座山,就到蕭山了。”軍隊休整的時候,侯明遠走到慕千兮身邊道:“将軍,您還好吧?”
剛出了京都,不知道為什麼慕千兮就發熱了,要不是慕千兮堅持,侯明遠就想要勸慕千兮休息好了再趕路,可慕千兮不同意,因為時間緊張,他們行軍速度達到了最快,于是這一路下來,慕千兮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
慕千兮這一次出京隻帶了常悅和寒九,侯明遠都看着常悅那個感性的丫頭背着慕千兮哭了好幾次。
慕千兮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會發熱是因為前不久中了失心蠱,雖然後面逼出來了,但還是氣血虧損,免疫力一下降,自然而然就生病了,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情。
反倒是這熱烘烘的天氣,讓慕千兮有些憂心,她摸了摸自己幹巴巴的皮膚,慶幸自己早早制作了護膚的藥妝帶着,要不然肯定得曬得脫下一層皮。
慕千兮搖了搖頭,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對侯明遠道:“沒事,你吩咐下去,讓将士們将身上的水囊都裝好水,再砍點竹節裝好水帶着,以防萬一。”
這鬼天氣,誰知道蕭山附近還有沒有水,到時候這麼多人,隻怕喝口水都成問題了。想到這裡,慕千兮就更加憂心了。
侯明遠沒有想那麼多,隻以為慕千兮是擔心行軍途中沒有水,點點頭道:“末将這就去。”
“順便把蘭上垣叫過來,他一個副将,老是混在小兵裡面像什麼樣子。”
聽到這話,侯明遠有些想笑,但是忍不住了,他怕慕千兮轉過頭就削他。不過他也不明白,蘭上垣好好一個世家公子,怎麼老是喜歡混在兵痞子裡面,不覺得那些兵太邋遢不講究嗎?
侯明遠沒有多說什麼,轉步去叫了蘭上垣過來。
這幾天晝夜颠倒地趕路,蘭上垣好好的一個世家公子哥兒,硬是變成了一個胡子渣拉的漢子,看見慕千兮一身整潔,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蘭上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離慕千兮遠了一些,太久沒有洗澡,怕自己身上的氣味熏到了慕千兮。
“将軍,您找末将有何事?”蘭上垣禮儀還是做足了的。
慕千兮搖了搖頭:“蘭上垣,你知道不,我特地給你這個機會,不是讓你跟着士兵混日子的,是希望你得到鍛煉,以後可以獨挑大梁。”
蘭上垣眼中的光漸漸熄滅,他不傻,慕千兮這是對他近段時間地行為不滿了,但是他還是想要解釋一二:“将軍,我隻是覺得我對軍營不怎麼熟悉,所以才想要打入他們内部,和他們同甘共苦是最快促進感情的機會,所以才這樣。”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同時也失去了和軍中大小将領打交道的機會?若是那些兵有事情求到你頭上,你又該如何處置?”慕千兮搖搖頭:“我并沒有覺得你做錯了,隻是提醒你,同甘共苦有很多種方式。”
“而你,是朝廷親自任命的副将,身在其位就要謀其事,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卻将時間浪費在了這些上面。”
慕千兮語重心長地道:“你并非沒有相關的經驗,上一次押送糧草地事情不久做的很好嗎?你要是實在是不懂,可以去問侯明遠,以侯明遠的性格,絕對不敷衍你。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好好把握呢?”
蘭上垣低着頭沉默了。
“時間不早了,馬上軍隊又要拔營趕路,就不多說了,喊你過來,是有個事情要交給你,和朝廷那邊對接一下軍需物資的事情,蕭山這邊的情況不太妙,水源是個大問題,早做打算。”
“是,末将告退。”
蘭上垣腦子裡一片混亂,什麼時候走到了外面都不知道,涼風一吹,他才發現自己又走到了那群老兵駐紮的地方,旁邊有人叫他一起去玩骰子。
軍營禁止賭博喝酒,但是行軍路上氣氛沉凝路途艱苦,一般私底下管理得并不嚴謹,再加上這群人每次又帶着蘭上垣一起玩,就更沒有人敢管了。
蘭上垣眉頭微皺,“馬上要行軍趕路,不玩了。”
“沒事,我們就玩一會兒,耽誤不了大事。”那人笑呵呵道。
蘭上垣卻覺得不妥:“軍營禁止賭博,你們這樣知法犯法……”
“哎呀!蘭小将軍,你今天是怎麼了,不玩就算了,這麼像個……”他本來是想要說像個娘們叽叽歪歪的,但是想起軍中大魔王神鋒将軍,怕這話傳入她耳朵裡,急忙改了口,道:“怎麼叽叽歪歪的。”說着,他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軍營裡的老兵痞子,存心想要罵人的時候,可以十句不帶一句重複的,要多難聽有多麼難聽,平常蘭上垣也不是沒有聽過這些話,可是這會兒聽起來卻尤為刺耳。
“别鬧了!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吧!”蘭上垣大喊一聲,招呼着衆人趕緊做行軍準備。
然而平時對他言聽計從的衆人并沒有理會他,兀自湊在一起投骰子。
蘭上垣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尴尬極了。
就在蘭上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時候,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耳邊傳來侯明遠疑惑的聲音:“蘭上垣,你在這裡站着做什麼?将軍不是安排了你事情嗎?”
不等蘭上垣反應過來,侯明遠又沖着不遠處的人群大吼道:“趕緊将東西收了準備啟程,一刻鐘之内還沒有準備好的一律按照軍規處置!”
然後蘭上垣就看見剛剛對他愛理不理的衆人一下子作群鳥散開,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了。
蘭上垣若有所思,覺得自己或許是真的做錯了。
“怎麼樣?”慕千兮問侯明遠,“沒把人打擊到吧?”
侯明遠差不多是慕千兮一手提把起來的,對慕千兮極為忠誠和尊重,“哪能啊,畢竟是蘭家老爺子特地培養的接班人,一時有些想不通也是正常的,等過了這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說完這個,侯明遠又正色道:“将軍,前面就是江盛大人失蹤的地方了。”
秋山郡和蕭山隔着兩座山峰,靠近秋山郡的叫千牛山,靠近蕭山的叫萬福山,此刻,慕千兮帶着大軍就在萬福山上。一開始,朝廷收到的消息是暴民集聚在千牛山上,可是慕千兮一路走來,卻發現千牛山并沒有異樣。
反倒是這萬福山,有些意思。
慕千兮從身後的隊伍揮了揮手,“停下!”
侯明遠讓人将命令傳下去,身後的士兵立即集中注意力,盯着四周,做好了戰鬥準備。
慕千兮下馬,拂開地面上幹枯的草葉,露出裡面濕潤的腐殖土,目光更是添了幾分疑惑。
“将軍,怎麼了?”蘭上垣得知隊伍隊伍行軍,急忙走到了前面,卻見慕千兮盯着一堆泥土深思,忍不住問出聲。
慕千兮倒也沒有覺得被打擾,指着泥土提醒道:“不對勁,你不覺得這土太濕潤了嗎?”
他們一路走來對蕭山這邊的旱情深有體會,一開始還好,到了後面,連地上的植被都是黃恹恹的,想要喝個水都必須尋找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