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怎麼了？”幫程大年燒火的男孩眼疾手快撿起筷子放到水盆中。

　　 程大年看看男孩，扭頭看向黎語，“這場比試你師父我輕敵了。”

　　 到後面幾個字時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男孩沒聽到，看着他：“什麼？”

　　 程大年搖頭，重新抽出一雙筷子給魚片挂糊。

　　 *

　　 把辣椒油做出來後，黎語刷幹淨鍋，把等下需要的所有食材包括糖醋汁都準備好，然後坐在那裡等着。

　　 另一邊程大年的魚片都炸好了，她仍是不動如山。

　　 對黎語看好的幾位小姐都有些着急。

　　 陳小姐一臉擔憂：“她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難道是剛剛殺魚的時候傷到了手？”周小姐擰着眉，表情很差。

　　 齊小姐作為其中最具觀察力且最穩重的，道：“她在等。”

　　 陳小姐和周小姐一頭霧水。

　　 齊公子愛找事的毛病在這時又犯了：“我看她是被程大廚吓到了，覺得赢不了，索性放棄。”

　　 “不想挨罵就閉上你的嘴！”齊小姐一巴掌打到他後腦勺。

　　 齊公子：“......”

　　 *

　　 黎語看着時間，離比試結束還有兩刻鐘多不到三刻鐘時，在第二口鍋内倒上油。

　　 韓小梅看到她的動作，立刻将五花肉鍋下的柴挪到新油鍋的下面。

　　 “做得好。”黎語跟她笑笑，接着調面糊，待油溫合适，夾起魚片開始炸。

　　 “小火。”她做着指示，韓小梅嗯一聲，抽出兩根木柴。

　　 在過去的幾個月，她們練出了默契，韓小梅清楚地知道黎語說的小火到底是多大的火。

　　 裹了面糊的魚片在油鍋中翻滾，黎語趁着這個時間，打開最後一口鍋，添清水，放鹽。

　　 韓小梅立即給這口鍋添上火。

　　 *

　　 離比試結束還有一刻鐘時，魚片第一遍炸制完成，第二道菜的菜焯水結束，黎語先把魚片撈出控油，随後用筷子将青菜夾到盆中，加上辣椒油、鹽和醋調味，最後倒入盤子裡。

　　 涼拌青菜完成！

　　 *

　　 程大年己經完成了所有的菜，這會兒和幾個公子小姐一起看黎語忙碌。

　　 隻見黎語拌好青菜後，将炸過的魚片重新倒入了油鍋内，這次她炸制的時間明顯變短，大概不到數一百個數的時間，魚片就被盛出。

　　 随後，她快速地将焯水的鍋刷幹淨，燒幹後依次加入新油，蔥姜絲，糖醋汁和魚片。

　　 “師父，她動作好快。”男孩愣愣地看着黎語道。

　　 程大年己經沒有了最初要求比試時的傲氣，道：“是個不錯的。”

　　 黎語沒有聽見二人的話，待所有的魚片都沾上汁，立刻将其盛出。之後，她掀開第一口鍋的鍋蓋，将炖的軟爛的五花肉也盛到盤子裡，并在上面撒上幾粒蔥花。

　　 做完這些，她看向幾位監管者，“我的菜完成。”

　　 話音落下，小姑娘的聲音從廚房外傳來，“都停手，比試時間到了。”

　　 *

　　 為了保證嘉甯郡主不被影響，黎語和程大年暫時不能出去。

　　 由齊小姐六人将六盤菜端出去給嘉甯郡主品嘗，得嘉甯郡主誇贊最多的勝出。

　　 黎語對這個評判辦法完全沒有意見，趁着評判結果沒出來，坐到椅子上繼續休息。

　　 程大年站了會兒，忽然向前走了幾步。

　　 韓小梅對程大年的印象不好，吓得立刻擋到黎語身前。

　　 “你...你做什麼？”

　　 程大年停在原地，指着案闆上剩下的辣椒油問：“我可不可以嘗嘗這個？”

　　 黎語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大年大步過去，用勺子盛了一勺辣椒油，先聞再嘗。

　　 過了會兒，他放下勺子，看着黎語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敬重，“這半碗辣椒油可以賣給我嗎？”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黎語點頭。

　　 *

　　 前面的天香樓中，兩人做的六盤菜打亂順序後在嘉甯郡主面前擺開。

　　 圍觀的百姓盯着嘉甯郡主，生怕錯過她的任何表情。

　　 嘉甯郡主忽然不習慣被這麼盯着，咳一聲才擡起筷子。

　　 六盤菜她嘗得很慢，每一盤嘗過後都會喝一杯水，确保嘴裡殘留的味道不會影響她對下一道菜的評判。

　　 就這樣，一刻鐘過去了。

　　 看她嘗完最後一道，天香樓掌櫃即刻上前，“郡主，您覺得哪幾盤菜比較好吃？”

　　 嘉甯郡主重重看了他一眼，擡手點了幾盤，“這幾個盤子裡的菜味道更好。”

　　 說完，桌邊的三個侍衛将盤子舉起來，擡頭看盤底。

　　 這是區分黎語做的菜和程大年做的菜的方式，盤底有紅點的，是黎語的菜盤，盤底幹幹淨淨的，是程大年的菜盤。

　　 嘉甯郡主指的這三個盤子下，全部有紅點。

　　 也就是說，黎語赢了，她做的每一盤菜都比程大年做的更招嘉甯郡主喜歡。

　　 *

　　 天香樓掌櫃聽着侍衛一聲聲的“有紅點”，踉跄着後退幾步。

　　 怎麼會？

　　 老程可是幹了幾十年的老廚子，往常來酒樓的人都說他做菜好吃，他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十幾歲的鄉下丫頭？

　　 除了掌櫃，圍觀的人也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幾個盤子。

　　 那黎寡婦如此厲害嗎？

　　 莫不是嘉甯郡主提前嘗過她的菜的口味，所以才在六盤菜中精準地選到她的。

　　 見衆人對結果似乎不滿意，嘉甯郡主跟站在一邊的小姑娘打個手勢，“去拿幾個碗，把每一道都夾一些放到碗裡，讓掌櫃的嘗嘗。”

　　 小姑娘領命離去，須臾，帶着幾個碗回來，對照盤子的位置，快速的夾了菜。

　　 之後，嘉甯郡主又朝侍衛招招手，讓他們端着菜到門口，請圍觀的百姓嘗。

　　 *

　　 半晌，門口傳來此起彼伏的說話聲。

　　 “這道紅燒肉好吃，肥肉一點也不膩，而且肉沒有腥味。剛才那道不好吃，肉的腥味重，而且太甜了。啊，好吃的這個盤子下有紅點。”

　　 “這個盤子裡的涼拌青菜味道更好，不知道怎麼做的，辣椒比我以前吃過的都香。”

　　 “盤子下有标記嗎？”

　　 “有，是紅點。”

　　 “這個魚片外皮酥酥的，以前從沒有吃過這種。而且魚片裡沒有刺。這個盤子我看看，嗯，也有标記。”

　　 嘉甯郡主端着茶慢悠悠地品，品夠了，便問天香樓掌櫃：“你現在還覺得比試結果有問題嗎？”

　　 掌櫃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幾道菜我天香樓程大廚做的确實不如黎...黎廚子，讓郡主您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