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家隻生一個，能随軍的幹部家庭不多，學生越來越少了，估計等你的孩子來上學時，一個班隻有五六個孩子。”

　　韓燕有些發愁：“诶，到時候學校也用不着我們這麼多老師了。”

　　這話裡的意思是擔心下崗吧。

　　八十年代末期到九十年代，國企和事業單位改制，各行業下崗工人可不少，不過，抓住機遇經商的個體戶和民營企業倒是賺的盆滿缽滿。

　　看來韓燕挺有預判能力的。

　　蘇染寬慰道：“韓老師，别擔心，你們是有編制的，哪怕換崗位了也不影響待遇。”

　　“希望吧，不過，我現在倒是羨慕在頭飾廠上班的嫂子們，據說有的一天能掙十塊錢，比自家男人的工資都高，我們當老師一個月才四十塊錢呢。”

　　“小蘇，我要是沒工作了，估計也要申請去你工廠上班了。”韓燕望着蘇染，笑得有幾分讨好。

　　想掙錢的員工才是好員工。

　　蘇染謙虛道：“隻要你們願意去，我都歡迎，就怕你們看不上我們民營企業。”

　　反正她的事業隻會越做越大，需要的員工也不少，崗位優先供應給軍人家屬也是為國家做貢獻了。

　　韓燕又道：“我這兩天看了電視台的陽市新聞頻道，才知道你的公司是陽市重點扶持的民營企業，那麼多領導都去慰問你呢，沒想到你的事業做得這麼大，小蘇，你可比我們優秀多了。”

　　原來是看了電視新聞。

　　“我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壓力也不小啊。”

　　蘇染和她寒暄過後，轉了話題，問：

　　“咱們的幼兒園教識字和算術嗎？”

　　韓燕如實說：“隻有大班教一些，中小班就是玩，我們算是擔了育嬰保姆的工作。”

　　“那我可要向你們請教養孩子的學問了。”

　　蘇染頭回當媽，育兒經驗為零。

　　韓燕自然樂意和她分享養孩子的樂趣：

　　比如給孩子洗澡時的注意事項，孩子哭鬧大概是哪些原因，如何預防爛屁股等等……

　　蘇染一聽，她完全準備不足啊。

　　奶瓶還沒買，紙尿褲和小衣服也沒有準備，預産期雖然還有四個月，也該準備起來了，免得到時候孩子出生了，手忙腳亂。

　　晚上得和陸衡商量商量，列一份采購清單。

　　這所幼兒園是一層的水泥平房，教室後面有一片水泥地操場，有個滑滑梯，還有幾個木制秋千，比起現代化的幼兒園，很是簡陋。

　　“中間三間是教室，這外面兩間是飯堂和午間休息室。”

　　韓燕看蘇染很有興趣，笑着問：“你要不要進教室聽課?”

　　“那我去小班參觀吧。”

　　蘇染想了解三歲的娃娃上課是什麼狀态，提前了解很有必要。

　　沒想到一走進去，便看到幾個娃娃在哇哇大哭。

　　老師正抱着一個娃娃哄，給她揉着小手，邊上幾個娃娃跟着哭，一個比一個聲音大，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嗚嗚……我要回家……”

　　“我要找媽媽……”

　　“我也想媽媽了……”

　　“……”

　　小家夥們口齒還不太清晰呢，哭得小臉通紅，有的嗓子都啞了。

　　“乖啊，你們的媽媽去上班了，下班就會來接你們回家。”

　　老師耐心安撫着。

　　娃娃們還是哭得厲害，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叫蘇染看了都心疼。

　　要是她自己的娃哭了，還不得心疼死了，诶，果然，當媽了，特别容易心軟。

　　韓燕見怪不怪，解釋道：“這些孩子啊，年紀小，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就會哭，有時候突然想媽媽就哭了，一個哭，其他都跟着哭，我們中小班的老師最辛苦了。”

　　“小朋友們别哭了，你們看誰來了?”韓老師試圖轉移孩子們的注意力。

　　娃娃們愣了愣，有的見過蘇染，有的和她不太熟悉。

　　主要是她平常不愛串門。

　　不過看到一個漂亮的孕婦，小朋友都對她的大肚子産生了好奇心。

　　哭聲漸止。

　　兩個老師給他們挨個擦眼淚鼻涕。

　　“是蘇阿姨來了，我們歡迎她好不好啊？”

　　“蘇阿姨肚子裡有三個小寶寶呢，以後也會來上幼兒園上學哦。”

　　老師開始引導孩子：“來，我們拍拍小手說歡迎。”

　　小孩子們便拍着小手，奶聲奶氣說：“歡迎。”

　　蘇染的心一下子被這些孩子萌化了。

　　大概是因為自己懷孕了，哪怕有的娃娃還挂着鼻涕蟲，她都覺得很可愛。

　　孩子們圍着蘇染，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看着她的肚子，小聲議論起來。

　　“肚肚大。”

　　“肚肚裡有娃娃。”

　　“阿姨的肚肚像氣球。”

　　“……”

　　蘇染溫柔笑道：“是呀，我這肚子裡的小朋友也想來幼兒園上學呢，所以我就帶他們來聽課了。”

　　“你們這些哥哥姐姐今天學了什麼呀。”

　　“學唱歌。”小朋友很快願意和她互動。

　　“什麼歌啊？”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

　　老師背起手風琴，對孩子們說：“小朋友們，現在我們繼續唱歌，唱給蘇阿姨肚子裡的寶寶聽好不好啊。”

　　“好。”萌娃們歡快點了點頭。

　　“那你們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吧。”

　　孩子們乖乖在各自的位置坐下。

　　随着老師拉動手風琴，孩子們奶聲奶氣跟着唱歌，小腦袋搖擺着，小手比劃着。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

　　蘇染肚子裡的孩子也歡樂動起來。

　　這現場胎教也不錯啊。

　　寶寶們一定是感應到這裡的氣場了。

　　不過，歌舞才唱一半，就有小孩尿褲子了。

　　老師不得不停下來給孩子換褲子，又安排其他小朋友去上廁所。

　　接下來安排洗手，教畫畫。

　　三歲的孩子是坐不住的，有的拿畫筆亂畫，髒了小手，花了臉蛋，有的離開座位和别的小朋友玩鬧在一起。

　　一會兒又有小孩哭了，老師又要哄孩子……

　　蘇染看了都心累，诶，幼兒園老師可真不容易啊。

　　想到她以後有三個娃要哄，覺得壓力老大了。

　　畫畫不成，老師就改講故事。

　　老師拿着連環畫講故事，有的小朋友說：“老師，這個故事不好聽。”

　　老師換一本，又有孩子說：“這個故事我早聽過了，不好聽。”

　　搞得老師有些尴尬。

　　“小蘇，你文化高，能不能給孩子們講個新鮮故事啊。”

　　蘇染便講了大魚海棠的故事，讓孩子們聽得既新鮮又意猶未盡。

　　從小班出來，看到大班的孩子在老師的指導下排隊玩滑滑梯，也有的在踢皮球。

　　“蘇阿姨，你怎麼來啦？”張小寶看到蘇染，小跑過來打招呼。

　　蘇染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着道：“我呀，帶肚子裡的孩子們來提前了解幼兒園是什麼樣的，以後他們就願意來上學了。”

　　張小寶卻說：“幼兒園一點兒也不好玩，我想回家看電視，蘇阿姨，你帶我回家好不好啊？”

　　“看電視對小朋友的眼睛不好，要是眼睛壞了，你以後就不能當軍人了。”

　　蘇染這麼提醒，張小寶抿了抿嘴：“那我還是呆在幼兒園裡玩吧。”

　　大班的老師也熱情過來和蘇染打招呼。

　　“小蘇，一會兒孩子們還會做遊戲，你要不要看看再走。”

　　“好啊。”蘇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沒過多久，老師組織孩子們玩擊鼓傳花，丢手絹，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聽着外面歡快的嬉戲聲，蘇染肚子裡的孩子們好像也被感染了，波動起伏着。

　　果然孩子們都喜歡熱鬧氣氛啊，蘇染決定每天都抽點時間過來幼兒園轉一轉。

　　從幼兒園出來，蘇染還想看看小學和初中的學校是什麼樣的，迎面遇到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背着書包從中學那邊走勾肩搭背出來。

　　蘇染心想：還沒到放學時間，怎麼就回家了。

　　下一刻便看一個老師追了上來，大聲呵斥。

　　“你們兩個怎麼逃學了，快回去上課!”

　　沒想到那兩個少年看到老師，不但不回去，還飛快鑽進一旁樹林子，瞬間跑沒影了。

　　诶，沒想到娃娃難帶，到了叛逆期也還更難搞啊。

　　蘇染又擔心上了，要是以後她的孩子逃學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