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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我比誰都虔誠

半路搶的夫君他不對勁 溫輕 6387 2025-05-10 18:07

  待棺材重新下葬後,魏昭不顧傷勢,跪在墓碑前,把臉貼上去,試圖能從上頭尋到一絲姑娘的溫度。

  空洞的眼眶裡燃燒着絕望的火,燒得五髒六腑都化作灰燼。

  “我這一生,殺人太多。”

  他低低說。

  “現在……隻葬過你們。”

  他的魂魄,也随着那日,一并下了土。

  畫面又是一轉。

  伏猛趴在門口,沒了以往的神氣,默默陪着。

  便是整日吵嚷的青鴉,都蔫了吧唧,沒有制造噪音。

  屋内沉如死寂。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魏昭無悲無喜起身,右手去取枕邊的匣盒後擡步而出,左袖空落落垂着。迎面撞上來過來的蕭懷言。

  蕭懷言打量他的神色,問的小心翼翼:“你要出門?”

  魏昭不語。

  隻沉默看着他。

  蕭懷言的唇動了動,想讓他節哀,勸他往前走。嫂夫人死了都有大半年了,莫再惦記故人,可看着魏昭,他說不出口。

  這種事,落誰身上,誰能釋懷?

  他的嘴又合上,緩緩讓開路。

  魏昭擡步擦過他,徑直離開。

  蕭懷言躊躇再三,跟了上去。卻在路過假山石,被甯允翎一把拉住。

  甯允翎抿唇:“到底是怎麼樣的姑娘,才能這般遭他惦念,你瞧瞧他,如今哪有個人樣?”

  “偏我姑母也不管,往前她對兄長要求最嚴,什麼都要管制,可眼下卻裝作耳聾眼花。”

  怎樣的人?

  魏昭看上的,能差?

  蕭懷言到現在都記得虞聽晚還在時魏昭是什麼德行,體貼周到,用膳前總要先給她舀一碗湯,若不是虞聽晚有手,怕是都要喂到她嘴裡。

  生怕冷了熱了的那種在意。

  可好生生的人,就那麼在他的庇護之下沒了。明明在澤縣留了那麼多的人,千般算計,萬般謀劃。最後妻女還是落下一屍兩命。

  除卻黑影,狗皇帝生前還給奔赴邊境的武将下了死令。

  誰能想到敵軍來犯,邊境不敵,那些歸順應家的武将将心思全部落在一個弱女子身上。

  縱使前有魏家軍拼死護着,後又有顧傅居不放心派來的暗衛,可擋不住一波又一波聲東擊西的打法。

  蕭懷言沉沉歎了口氣,不敢再想。他看向甯允翎。

  “知道他為什麼還活着嗎?”

  甯允翎:???

  這是什麼話?

  難不成兄長還要殉葬不成?

  蕭懷言:“嫂夫人生前最惱的就是他不愛惜身子,置生死于度外。”

  說話都溫溫柔柔的人,一惱起來,誰都降不住。

  “而他,最怕的就是嫂夫人生氣。”

  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蕭懷言道:“伯母是做母親的人,她如今隻剩下這麼個兒子了。前半輩子魏昭為了順國公府而活,他有多苦,你還不清楚?眼下應家禍害已除,你讓伯母如何再狠的下心去管?”

  他拂開甯允翎的手。

  “怎麼着?魏昭許久不管你,也沒用藤條教訓抽你,你還不得勁了?”

  說完,沒好氣的大步追上。

  魏昭去的是昌渡寺。

  昌渡寺在郊外,香火鼎盛。

  他征戰沙場,從屍山血海裡蹚過來,從不信鬼神一說。

  出征前從不拜關公,祭軍旗。可他如今卻成了廟中的常客。

  年輕的道士不知從何處來,在昌渡寺山腳晃悠,支了個算命的小攤。

  可攤前什麼人都沒有。

  抱樸沒生意。

  他也不急。

  畢竟來來往往的人,和他都沒緣分。

  他昏昏欲睡時,猛地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擡眼看向不遠處身着常服,神色淡漠的魏昭。

  抱樸一下子來了精神。

  “道友!”

  他打招呼。

  “貧道見你有緣。算命嗎?不準不要錢。”

  魏昭掃了他一眼,隻往前走,不做理會。

  抱樸手裡捏着龜甲,望着他的背影搖頭唏噓。

  “身上的執念,太深。”

  廟中菩薩低眉垂目,似悲似憫。

  魏昭點燃三炷香。

  蕭懷言安靜陪着,和往前一樣。

  可魏昭卻是難得說話了。

  “她從未入過我的夢。可是怨我?”

  蕭懷言:“嫂夫人她……定是怕你見了心疼。”

  “是她心疼我。”

  魏昭上香:“我護不住她,卻還不知所謂去招惹她。她該怨我的。”

  從大殿出來,他走向姻緣橋。

  那邊格外熱鬧,不少定了親的未婚男女會在前頭攤位上買一把同心鎖,請師傅刻上兩人的名字,再一道在橋上走一走,便能盼姻緣順遂。

  蕭懷言見他去的方向,實在捉摸不透魏昭的心思。

  總不可能是魏昭要和他走吧。

  兩人是上京的名人,走到哪兒都能迎來百姓駐足避讓。

  這次也不例外。

  姻緣橋很擁擠,可魏昭所過之處,都有人讓出一條道來。

  他在橋中間,也是最高處駐足。

  取出袖間的盒子,打開。

  裡頭是一把同心鎖。

  上頭寫了誰的名字,不言而喻。

  可這把鎖顯然和外頭買的不一樣,格外精緻不說,上頭還雕着海棠花紋。

  上頭刻的字,蕭懷言一眼認出,是魏昭所作。

  也是。這枚同心鎖,魏昭絕不會過别人的手。

  可他……少了一臂啊。

  也不知刻壞了多少木料,又廢了多大的功夫。

  “這姻緣橋是格外不靈的。甯允翎早些年挂了那麼多枚,沒一枚應驗。”

  魏昭挂好,上了鎖。

  唯一能開鎖的鑰匙躺在他掌心,五指收攏的瞬間,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當他再攤開手時,已化作一撮金色粉末。

  别人來求白頭偕老。

  他求的隻能是……來生。

  魏昭:“婚期定了沒?”

  蕭懷言:“定了。”

  他表示:“當初要不是嫂夫人點醒我,我怕是和沈枝意也無緣。”

  “挺好。”

  魏昭:“你我之間,還是有個沒留遺憾的。”

  想到了什麼。

  他說。

  “會靈。”

  魏昭道:“我比誰都虔誠。”

  回了府後,夜深。

  魏昭再一次夜半驚醒。

  他下意識去摟身側,卻隻觸到一片冰涼。

  魏昭愣在原地,面上情緒越來越淺,越來越淡。

  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虞聽晚顱骨裡攪動,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葉生疼。

  她一次又一次嘗試觸碰魏昭,可那隻是記憶,她全都觸碰了個空。

  她壓抑不住哭泣,哽咽不止。

  她不想讓魏昭這樣。

  許是有感應,魏昭倏然朝她這個方向看來。

  可他什麼都看不到。

  屋内明明隻有他一人。

  “我又忘了。”

  他低笑,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鏽鐵。

  “你連具屍骨……都沒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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