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琉璃厚間一梗，聲音淡漠道：“是！
”

　　“但是很抱歉……琉璃，你雖然是我侄子，但現在所有一切都明了，被你們查清楚了，我也不和你彎彎繞繞的去說虛話了，我恨你……有多恨，你心裡清楚。
”

　　殷琉璃面色不變道：“我不恨你。
”

　　“哦？
我對你和你媽媽都做了這麼多，你不恨我？
”

　　“你不配！
”

　　“哈哈哈哈……我不配，估計在你媽媽眼裡，我也是不配的！
但那又如何？
我覺得配就行！
”

　　“你自作多情！
”

　　噗……這句話說得一旁的芙蕖都有些想笑了。

　　居然說殷珏自作多情……還是殷琉璃說的。

　　但卻沒有笑，阮随心生死未蔔，他笑不出來。

　　殷珏卻聽得眸光陰郁道：“是！
我自作多情！
我連一封寫給你媽媽的信，她都從未拆封過！
我就是個大傻子！
”

　　“可你卻從來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裡傻！
”

　　“哦？
那你說，我哪裡傻了？
”

　　“你這輩子，最傻的事情就是，你有大好的人生去過，卻偏偏要毀掉自己，毀掉别人，太傻！
”

　　不是一般的傻。

　　即便他人生那麼絕望的時候，對任何東西都無情無欲的時候，從小就遭遇無數不公平的事情的時候。

　　也從未想過，要去毀掉自己，毀掉别人。

　　而在遇到阮随心之後，才知道什麼是人生。

　　是他真正去渴望，過的日子。

　　而殷珏，執念實在是太深了，深到一種，讓人覺得傻的地步了。

　　生來就是天之驕子，豪門大家少爺。

　　比任何普通人，都要高。

　　但他卻沒有珍惜，而是一腳陷入泥潭之後，不願意爬起來，讓自己越陷越深，到了最後想爬都爬不起來的地步。

　　這是已經攤牌後，這對叔侄倆第一次這麼聊天。

　　殷珏在那頭，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殷琉璃這邊默默的聽着，電話沒有挂斷。

　　他要殷珏一句話。

　　明明内心抵觸到死的人，卻不得不，祈求一般的，等着電話裡頭，他的一句話。

　　可殷珏。

　　“殷琉璃，你就那麼在意阮随心的死活。
”

　　“嗯。
”

　　“那我若偏偏不如你所願呢？
”

　　“殷珏……從孤城回來之後，我還當你是小叔，十八歲以前，一直都當你是小叔……我也從未求過你什麼事情，撇開那些恩恩怨怨不提……看在我這些年，心裡，一直都當你是父親一樣陪伴的存在，

　　向往成為的人……你給她一條生路！

　　陷阱，随你設……我去跳！

　　隻要她活着，随便是火坑，還是刀山，我都去！

　　畢竟，你最想殺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

　　這絕對是殷琉璃平生第一次這麼跟人說話。

　　而這個人，還是造成他無數悲劇，有着逼死母親之仇，卻和自己有着血緣關系的人。

　　不提殷琉璃此刻内心的感受，就是一旁的芙蕖……都聽得有些眼眶泛紅了。

　　手中的群頭，緊緊的握着。

　　似想将電話那頭的人，給千刀萬剮了一般。

　　也同樣覺得他們家少爺犯傻，跟殷珏那種變态到極緻的人，講情面？

　　可能嗎？

　　電話那頭，殷珏卻沉默着，沒有說話。

　　殷琉璃繼續開口道：“不止對你……還有流光，雖然，不喜歡他……卻也知道，是自己弟弟。
”

　　“爺爺奶奶，都很喜歡随心……流光也很喜歡……如果我媽媽活着，也一定會很喜歡她。
”

　　所有不願意說起，承認的話，全都說了。

　　跟個孩子，說服大人給他買顆糖吃一般，卑微得驚人。

　　芙蕖在一旁聽着，額頭上青筋都快暴起了。

　　殷琉璃，為了阮随心，你到底可以做到多卑微？

　　電話那頭，殷珏卻終于開口說話了。

　　眸光淡漠道：“本就沒打算現在就殺了她。
”

　　“然後呢？
”

　　“她很聰明，總能抓住我的命脈！
”

　　“嗯，流光的病，她可以治……我也不想看流光傻掉。
”

　　他和殷珏的戰鬥，都沒想過要牽扯流光進去。

　　那就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殷珏深吸了一口氣道：“殷琉璃……你我叔侄倆，已經注定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的心善，總能襯托我的邪惡，但這些，我全都不在意……

　　我這輩子的良心，都在你媽媽身上全部滅絕了，良心是什麼？
我不知道！

　　但唯獨流光……我都這麼心理扭曲了，我卻覺得那就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特别是他傻了之後，這段時間，我覺得那是我塑造出來的孽果！

　　但，我這輩子唯一沒想傷害過的人，就是他！
”

　　無論是因為什麼。

　　這是殷珏心裡所想……

　　而殷流光，的确是個很善良，很單純的孩子……

　　每個惡魔的心裡，其實都藏着一個天使。

　　殷珏内心那麼變态，卻唯獨，不願傷到自己的兒子。

　　這說起來也挺可笑的，但……殷琉璃卻能理解。

　　殷流光是殷珏和白翩然的兒子，但自始至終，殷琉璃和阮随心，從未想過要傷害他。

　　可也因為殷流光的身世，即便誰都不願牽扯上，但依舊牽扯進來了。

　　活脫脫的一個悲劇的娃兒。

　　殷琉璃默默的道：“我可以承諾你……無論未來我和你之間的戰鬥，結局如何……你輸，還是我輸……如果你輸了，最後，我也會保全流光，好好的。
”

　　“好！
殷琉璃，這或許會是我們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交談了！
阮随心，暫時不會死！
但，那是個愛作死的！
後面要是給自己作死了，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流光，是需要她來治的，但什麼方式……你不用管！

　　短時間内，國外風月殿，你最好不要動……”

　　“我不動！
隻要知道，她能活着，就行！
”

　　“嗯，殷琉璃，你從來都是個聰明的，沒有選擇在這種時候激怒我……就好比你們所說，我是個極緻的變态，心理扭曲患者！
所以，我從來都是激怒不起的人。
”

　　殷琉璃動了動唇，但卻什麼都沒說。

　　殷珏卻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想說，我就挂了！
”

　　“等等……”

　　“說！
”“爺爺奶奶那邊……你從來沒想過要顧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