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也好,婚姻也罷,其實不就是一場賭博嗎?
”夏初初對上小舅舅有些赤紅的眼睛,“我不過……是賭輸了而已。
”
輸了,從她愛上他開始,就輸得一塌糊塗,一敗塗地。
或者,夏初初想,她從接觸愛情開始,她就一直輸,從來沒有赢過。
厲衍瑾低聲而有力的反駁:“怎麼會是賭博呢?
”
夏初初也不甘示弱的反問:“怎麼不會是賭博呢?
”
兩個人四目相對,沒有一個人肯認輸。
頓了頓,夏初初微微移開了目光:“小舅舅,我一直都在輸。
輸在你身上,輸給了你,輸給了喬靜唯,輸給了厲家。
”
“然後我從頭開始,又把賭注押在一個男人身上,結果是……又輸了而已。
”
“也沒什麼,反正我就沒赢過。
習慣就好,小舅舅,你說是嗎?
”
厲衍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看着她。
如今她終于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的面前了,他能看到她,摸到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了,可他心裡,還是那麼的空落落。
她的五官,還是那麼清秀,清純。
許久,厲衍瑾說道:“如你所說,是一場賭博的話,那麼夏初初,我問你一個問題。
”
“你問。
”
“賭博是需要籌碼的。
你之所以輸,是把你自己的籌碼,押得太低。
”
“是嗎?
”夏初初想了想,“無所謂吧,對于這些感情的事情,我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了,随便。
”
“你原本……就可以值得更好的。
”
“還是我自己一個人過吧。
”夏初初垂下眼,掩去了眼睛裡的神色,“也挺好的。
”
厲衍瑾的心裡,一抹沉痛,重重的壓着他,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在他看來,那個得到了夏初初的人,又得到了夏初初的心的人,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他嫉妒得想殺掉那個男人。
可是這個男人,卻又抛棄了夏初初,哪怕夏初初已經有了孩子。
對厲衍瑾來說,這是多大的幸運啊,可是那個男人……卻如此的踐踏。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那個男人是誰,就算是掘地三尺,把地球都給翻轉過來,他也要找到那個男人!
然後,狠狠的報複,絕對不會留有任何的情面!
但是,如果……
厲衍瑾收回思緒,看着面前的夏初初,忽然緩緩的松開了捏着她下颌的手:“夏初初,你現在……還愛着那個男人嗎?
”
夏初初一愣,沒有想到他突然會問這個問題。
“你是說……夏天的父親嗎?
”
“嗯。
”
夏初初猶豫了兩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小舅舅看來,那個男人是别人。
可是夏初初知道,那個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小舅舅自己啊……
不過……她要站在小舅舅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答案自然是——
“愛啊。
”幾秒鐘過後,夏初初迅速的回答,“我還愛他,深深的愛着,沒有改變過。
”
“有多愛?
”
“非常非常愛。
小舅舅,你說,像我這麼怕疼的人,願意為他生孩子。
那麼當然……是愛他愛到了骨子裡。
”
厲衍瑾看着她,眼神裡,不知道醞釀了什麼樣的情緒。
總之他這樣的眼神,讓夏初初不敢直視。
她害怕,不敢面對了。
好一會兒,厲衍瑾才說道:“那麼,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他,我不會對他……下狠手。
誰讓你還愛呢?
所以,他不能死。
”
夏初初一驚,後背一涼,開始不斷的冒着冷汗。
小舅舅在這短短的時間内,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死。
他有多恨那個所謂的“夏天的父親”啊……
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他就是夏天的父親,他又會是什麼表情?
“你不會找到他的。
”夏初初有些慌了,“你找不到的……我都找不到,分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
”
厲衍瑾一字一句的承諾着:“隻要你把他的信息,全部告訴我,我保證,我會找到他。
”
夏初初匆忙的擡眼,看着他的眼睛,怔愣了幾秒,才說道:“……不用了,謝謝小舅舅的一番好意。
”
她話音剛落,厲衍瑾夾雜着怒氣的聲音,震耳欲聾:“可是他得到了你的全部,又這樣把你抛棄,夏初初,你知道他死一萬遍都不夠嗎?
不夠!
!
”
他嫉妒得發瘋啊!
“他……說起來,也沒有錯。
”夏初初努力的鎮定着,為那個莫須有的男人辯護,“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他沒有強迫我,是你情我願的,分手也是我同意的。
”
厲衍瑾的怒氣更加上升了一個層次:“你還在為他說話!
”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
“你到底有多愛他?
多愛?
”
夏初初平靜的回答:“愛到可以為他去死。
”
厲衍瑾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隻是看着她。
這一瞬間,他覺得她這樣的陌生。
他和她愛了幾年,他寵她上天,寵得她驕縱跋扈,她對他,也有着深深的依戀。
可是,不過才四年的時間,夏初初現在告訴他,她愛另外一個男人,愛得可以去死。
她的愛情,就這麼容易可以轉移,這麼容易移情别戀。
是他愛得太深了……
她愛的,遠遠沒有他多。
“好……好,很好。
夏初初。
”厲衍瑾松開捏着她下巴的手,慢慢的往後退了兩三步,身形有些不穩,“我是不是還要恭喜你,尋覓到了真愛。
”
“不用恭喜我,因為……雖然我和他是真愛,但卻是悲劇結尾。
”
夏初初也沒有說謊。
她和小舅舅愛了這麼久,愛得那麼累,到最後,真的是悲劇。
是見面都不能擁抱的距離。
是相愛都不能相守的遺憾。
是孩子明明是他的,卻非要說是另外一個男人的絕望。
父女不能相認。
夏初初想,她也很難過。
隻是,現在的她,不是四年前的她了。
厲衍瑾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輕聲說了一句:“初初,說起來,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
”四年的時間,在她身上沒有留下多少的痕迹,可是……他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