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星這一戰迅速傳了出去,畢竟動靜太大,整個司界,甚至旁邊的界都察覺波動,這是相當不簡單的,唯有三道規律出手才會造成如此動靜。
當今時代,六耀之下,除了戰場,其餘地方很難爆發如此戰鬥。
天上宗都會調查。
…
夜幕籠罩,黑暗的空間出現一個時鐘,圓形,橫放。
時鐘是固定的,指針對準正上方。
陡然的,指針一動,對準一點。
一點明亮了一下,發出低沉且幹硬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波動,宛如機器人:“九點确認死亡。
”
指針轉動,指向三點,三點明亮,發出聲音:“司南星一戰嗎?
歲月之力影響周邊的界,看來九點用全力了,卻還是戰死。
”
六點:“正常,這麼多年,我們損失了多少人,那些老家夥一個個能活到現在,總能冒出幾個恐怖的。
畢竟當初能跟随在那個人身邊的都是那個時代的天驕精英。
”
七點:“能否追蹤那批人的蹤迹?
”
“他們不傻,追不到了。
隻有個胡求在司南隊。
”
“司南隊不能動,已經入前三十,一動,天上宗就會調查。
”
“沒想到小小的司南隊也能進入前三十,雖然是運氣,但也成了那小子的保命符。
不過無所謂了,最多等等,等比賽結束,我們繼續抓。
”
指針指向正上方十二點,“諸位,再次提醒一句,敵人很強大,非常強大。
他們不是你們認知中的尋常對手。
他們掌控了兩個時代的力量,甚至還有那個人帶去的認知,無盡歲月下來,有多少人達到恐怖級數誰也不知道。
未入歲月榜不代表不能。
所以再發現他們,立刻上報。
”
“明白。
”
“沒問題。
”
“好。
”
“廢話。
”
…
真宇星,陸隐一個人走着。
每一步似都踩着曾經的回憶。
他走着走着,來到了大宇帝宮外,看着遠方竟然過了億萬載歲月都沒怎麼變的大宇帝宮,目光複雜。
而角落處,那個小酒館依然存在。
那時候就說要拆,直到今日都還是原樣。
當然,老闆早就換人了,或許是曾經老闆的後人,也或許不是。
陸隐走向小酒館,擺設都跟曾經一樣。
歲月到底有沒有變過?
痕迹體現了歲月,可痕迹也能作假,如此,歲月是不是也能作假?
望着小酒館裡忙碌的身影,似在朦胧光芒下閃爍,陸隐忽然想到了這點。
“老闆,來壺酒,上幾個小菜。
”
酒館内,年輕的老闆走來,為陸隐端來了酒與菜。
陸隐喝了一口,呆愣原地,味道沒變,還是曾經的味道。
不管歲月如何變遷,酒一入喉就将他帶去了過往歲月。
原來,歲月也是有味道的。
放下酒,陸隐看向年輕的老闆,依稀間仿佛看到曾經老闆的樣貌。
果然是後人嗎?
煮酒寒風,百味小菜。
他想到了杜克宇山。
想到了曾經放飛自我,帶着很多故人來此喝酒的一幕幕。
也不知道有多少故人還在。
一壺酒可以喝到天亮,也可以很快喝完。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頓,耳邊的喧嚣也被歲月抹平。
陸隐放下了錢,走了。
第二日,他又來了。
接下來數日,他天天來此,不帶一人,就自己,自斟自飲。
直到這一日,熟悉的身影坐在鄰桌,目光落在他身上,準确的說,是落在他臉上。
陸隐看去,目光一震,溫蒂?
坐在鄰桌的赫然是溫蒂宇山,她面容被模糊,尋常永生境都看不清,看一眼便忘記,也不會在意,但卻影響不了陸隐。
陸隐現在雖無法修煉,卻能看穿世間的一切。
溫蒂宇山摸樣沒變,還是那個樣子,隻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滄桑古老了許多。
而他的目光讓溫蒂宇山呆滞,兩人彼此對望,目光跨越億萬載歲月,回到了曾經。
“你?
”溫蒂宇山聲音幹澀,不敢相信。
陸隐笑了,做了個請的手勢:“好久不見了,溫蒂。
”
溫蒂宇山本以為眼前之人是個狂熱崇拜陸隐的人,所以整容成陸隐摸樣,這樣的人她也見過,還不止一次。
但誰能想到眼前這個是真的。
不用懷疑,哪怕沒有修為,她也确定。
他,就是他。
她起身,坐在陸隐對面,到現在都沒回過神。
陸隐給她倒酒:“抱歉,本打算過幾日再聯系你,沒想到遇到了。
”
溫蒂宇山盯着陸隐,忍不住一手抓住他。
陸隐沒動,任由她抓住,與她對視。
手臂都被抓紫了。
溫蒂宇山眼圈泛紅,咽了咽口水:“你,真的還活着?
不是假的?
”
陸隐放下酒壺,拍了拍她手背,“我還活着,回來了。
”
溫蒂宇山眼中流下清淚,卻始終不願意閉眼,她怕,怕一睜眼,這個人就沒了。
她對陸隐有感情,但卻是親情。
是不死宇山帶回來,她視作弟弟的親情。
是陸隐背負人類文明,她視作靠山的親情。
也有那一次次不懼生死,扛着人類文明前進的尊重,與心疼。
當得知陸隐死在彌主手裡,她的天就塌了。
不止她,很多人的天都塌了。
億萬載歲月,渾渾噩噩的過,而今,再次看到他,這宇宙才清晰了起來。
她笑了,陸隐也笑了,替她擦去眼淚:“多大的人了,要是讓外人看到大宇界界主在這哭,不知道笑成什麼樣。
”
溫蒂宇山松開手,端起酒杯喝了,望着陸隐:“什麼時候回來的?
”
“不算久,兩年多前吧,我是被人挖出來的…”陸隐說了一下這段時間的事。
對溫蒂宇山與對不見光,文三思他們都不同,情感不一樣。
他需要交代一下,對家人的交代。
溫蒂宇山迷茫:“鼎為什麼在那?
”
“天上宗發生了什麼?
”陸隐也問。
“很亂,當初你死在彌主手裡的消息傳出後,很多人都離開了,也有人想找彌主報仇,那段時間是人類文明比較混亂的歲月。
很多人都說是其它幾個主宰故意透露的消息,也有人說是王文說的…”
陸隐靜靜聽着,溫蒂宇山知道的并不多,畢竟她那時候修為在那,包括文三思他們都無法接觸到天上宗高層,也就是當今的七氏隐族。
随着七氏隐族的離去,很多事也漸漸淹沒了。
再加上至尊山内放出了一批生靈,彌補人類高手空缺,穩定了文明,而彌主更是壓制其餘四大主宰,成為當之無愧的宇宙最強,所以慢慢的,很多曆史也就被遺忘。
“你想知道隻能找七氏隐族,要不要我幫你聯系?
”
“不用,還不急,我也想試試這隐藏在暗中的感覺。
”
溫蒂宇山笑了,“你想怎麼做都可以,隻要活過來就行,但,為什麼沒修為?
”
陸隐聳肩,再次給溫蒂倒杯酒:“自找的,别說我了,桃香,火青山他們怎麼樣?
”
溫蒂宇山目光黯淡:“大多死去了,不是所有人資質都能修煉到現在的。
有些人也死于戰場。
六耀的戰場很殘酷,大宇帝國這些年培養了很多高手,但那些高手都是這個時代的,故人死去了太多…”
“你師父菩聖呢?
”
“她老人家也死了,死在了六耀戰場…”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夜。
對于溫蒂來說,跟陸隐聊多久都不嫌多。
但陸隐要回去了,因為胡求給他發信息,說司南星出現了變故。
“我現在是司南隊領隊,想找我随時可以,但不要太顯眼。
對了,不見光,文三思也在我那。
”
溫蒂宇山點點頭:“有他們在,你還安全點。
”
陸隐心中一動:“發生了什麼?
”
溫蒂宇山道:“很多故人的死總感覺來自一些人的針對,但那些人是誰,毫無痕迹,我怕那些人會找到你。
”
陸隐眼中閃過冷意:“我知道,先回去了。
”
看着陸隐離去的背影,溫蒂宇山笑了,她很久很久沒那麼笑過了,還活着,真好。
返回住處,一眼就看到面色悲痛的胡求,眼神有些呆滞,盯着邏網的光幕看。
陸隐上前幾步看去,神色一變:“什麼時候的事?
”
於山沉聲道:“不久前,此事一發生,學院就告訴我了。
此戰範圍極大,必然有三道規律強者出手,我們也弄不清誰會在司南星做這種事。
”
於小小憤怒:“會不會因為隐神節大比?
有的人輸了所以報複。
”
“不會。
”
“不會。
”
陸隐與邊知同時開口。
陸隐沒說話,邊知看了他一眼,道:“隐神節大比是有報複與場外的算計陰謀,可是個人都知道我們是憑運氣打入前三十的,接下來的對手沒一個把我們放眼裡,所以不會對付我們。
”
“而過去的對手就算要報複也不至于這麼做,那可是三道規律強者,我都不是。
”
陸隐看着光幕,“你們先出去,胡求留下。
”
於山看了眼陸隐,拍了拍胡求肩膀,走出。
邊知也帶着其他人離開。
最後隻剩下陸隐與胡求二人。
胡求還是一臉呆滞的模樣,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家在此戰中徹底沒了,親人都沒了,三道規律戰鬥,必死無疑。
親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