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小皇帝的為難
花嬷嬷比太後娘娘更慌。
當初她就是太後母家的人,後來國丈父子被殺,全家流放,其中也有她的子女。
她時刻擔心翻舊賬,也擔心太後失寵後,自己的日子難過。
畢竟太後是皇帝的親娘,自己算什麼東西?
可她沒有選擇,隻能歎息:“娘娘,奴婢年紀大了,真有個什麼,也就算了,可你還年輕呢……”
竟還沒死心讓太後去勾攝政王。
太後聽得懂花嬷嬷的話,也很為難:“攝政王那日跟我說的話,我覺得也很有道理。”
“若我再去……隻怕他要惱。”
花嬷嬷一副過來人的架式:“男子年輕時初嘗滋味,尚不知道百花各有姿态。”
“等他知道了,就離不得了……”
“您看哪個位高權重的,到了一定年紀不是三妻四妾的?”
“這天下男人啊,若真是忠貞,多是因為沒嘗過個中滋味……”
太後娘娘聽得面頰發熱,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下朝後,按照慣例是崔長安帶着小皇帝在禦書房看折子、教朝政的時間。
小皇帝不認字,崔長安就讓阿忠公公念給他聽。
小皇帝聽得似懂非懂,崔長安卻快速地給出意見,然後批示、下一本。
遇到他覺得有需要的,就跟小皇帝講這本折子“說的是什麼;為何這樣處置”。
小皇帝依然似懂非懂,一邊點頭,一邊虔誠地看着崔長安。
在小皇帝眼中,崔長安更像是他的父皇。
從前先皇在時,偶爾有空了,也會抱闵兒,可更多的是心血來潮,逗貓狗一般抱着撫弄幾下,哄上幾句,就丢開了。
闵兒自問已經表現得那樣乖巧了,先皇也看不見。
不走心的敷衍誇贊總是讓闵兒心中失落。
攝政王不一樣,他會認認真真地看着自己,時不時還會問他:“聽得明白嗎?還有哪裡不明白?”
若是自己說出哪裡不懂,他就會将不懂的地方掰開揉碎了,再講一遍……
崔長安講了兩本折子,看闵兒眼神發直,嘴角詭異地笑着,忍不住頓住:“皇上?您聽懂了嗎?”
闵兒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開口:“攝政王,你真像朕的父皇!”
崔長安吓了一跳,滿臉嚴肅地問:“這話是誰教你的?”
闵兒也吓了一跳,惶恐地看着崔長安:“不……不是誰教的。”
“是闵兒第一次有人這樣耐心教我……”
“從前父皇在時,也從沒這樣認真教我……”
“您若真是我的父皇該多好?”
小小的皇帝走到崔長安面前,抓着他的袍子輕輕搖了搖:“攝政王,沒有旁人的時候,我可不可以叫你父皇?”
小小的孩子,那樣滿心仰慕地看着自己,是個人都無法拒絕。
可崔長安哪裡敢啊?!
他歎了一口氣,将小皇帝抱在了自己懷裡:“皇上,您是這天下的主人,這種話,再不可以說。”
“若是讓人聽見了,人家就該說微臣觊觎江山、觊觎皇位,微臣就該人頭落地了。”
可闵兒不這麼想:“這江山和朝政我也不懂,都是您在處理,這皇帝要不就您當,我隻想做您的兒子……”
崔長安還想說點什麼,卻聽禦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門外的小太監喊:“太後娘娘求見。”
崔長安蹙眉,終究還是喊了一聲:“進。”
門開處,太後娘娘親自端着兩盞甜品進來了。
給闵兒的是紫薯牛乳,給崔長安的則是燕窩牛乳。
崔長安習慣性蹙眉:“太後娘娘若是有事,隻管讓人來傳,您就不用親自過來了。”
太後眼睛瞬間又紅了,一副委屈的模樣。
“哀家心疼皇上和攝政王朝政辛苦,故而送些甜品過來,這也不可以嗎?”
小皇帝看看親娘,又看看攝政王,還是鼓起了勇氣。
“母後将甜品放下吧。闵兒愛吃。”
“攝政王也吃吃看嘛……很好吃的。”
崔長安想起小舞的提醒,有心不喝:“我暫時不想喝,放着吧。”
太後娘娘卻一臉委屈的模樣:“怎的?怕哀家放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有皇兒在此,哀家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崔長安:……也有道理。
他低頭去看闵兒,對上了闵兒眼巴巴的祈求神色。
罷了,給小皇帝一個面子。
他端起燕窩牛乳,一飲而盡。
眼前發黑的時候,他想起了小舞的話,悔不當初。
有些女人,是沒有下限的。
他聽到小皇帝的驚呼,聽到太後娘娘在勸小皇帝:“闵兒不是想讓攝政王當你的父皇嗎?”
“那闵兒乖一些,就先去後殿……”
太後娘娘将闵兒拐走,又用眼神盯着阿忠公公,逼着阿忠公公去了後殿。
她這才放下心來:剛剛她已經将小舞支開了,現在她有一炷香的時間……
足夠了。
就在她寬衣解帶,想對崔長安下手的時候,闵兒帶着小舞和金鱗衛趕過來了。
對上太後娘娘驚恐和不敢置信的目光,小舞也不廢話,幹脆利落地一個手刀砍在她脖頸上。
打暈了太後娘娘,小舞一揮手:“送回慈甯宮。”
“太後重病,即日起在慈甯宮閉門養病。”
“金鱗衛去查,是誰給太後出的糊塗主意?”
“查出來以後,直接殺了。”
等太後娘娘被扛走,小舞這才去檢查崔長安,卻發現他還有些意識。
他看到小舞的臉,勉力開口:“小舞……”
一張口,竟是滿嘴鮮血!
然後崔長安放心地暈了過去。
小舞吓了一大跳,趕忙掰開他的嘴仔細看,又把脈查驗,這才發現:他滿嘴的鮮血竟是自己咬傷了舌頭流出來的。
他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竟不惜自傷!
小舞忍不住怒罵:“該死!”
闵兒在小舞旁邊看着這一切,吓得小臉煞白,雙拳緊握。
“小舞姑姑,攝政王不會有事吧?”
小舞知道這孩子早慧,也不瞞着:“他中了藥,為了保持清醒,咬傷了舌頭……”
“你放心,我給他解毒、上藥以後,就不會有事的。”
闵兒松了一口氣,同時卻又擔心起來。
“小舞姑姑,我母後做錯了事,你能不能隻罰她一下?别殺了她?”
小舞扭頭看了闵兒一眼,孩子眼中的恐懼和糾結讓她瞬間心軟。
剛剛若不是他吹響了隻有金鱗衛才能聽見的金鱗哨,自己還沒有那麼快趕回來。
是闵兒護住了崔長安的清白。
這孩子夾在中間,兩頭為難……也是可憐。
“好,我答應你,不會殺她。”
小舞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頂:“你現在跟阿忠公公去後殿,我要給攝政王解毒。”
“是。”闵兒這才放了心,跟着阿忠公公去了後殿。
聽着前殿攝政王隐約的痛哼,闵兒很茫然。
“阿忠,你說攝政王會不會有事?”
阿忠公公:“陛下,有傅統領在,攝政王不會有事的。”
“攝政王對我和母後那麼好,母後為什麼要給攝政王下藥呢?”
阿忠:……
陛下啊,有些事情奴才如何跟你一個三歲的孩子解釋呢?
奴才沒用,說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