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大夫一進來就要下跪，嘴裡念着：“末将牛根生拜見吾皇萬歲……”

　　傅忠海打斷了他：“免了，你看看這是誰？
”

　　牛根生擡頭，順着傅忠海的手指向的地方，頓時愣住。

　　“十娘？
”

　　牛十娘癟了癟嘴，有點眼睛發酸：“爹……”

　　“十娘你……”牛根生震驚地看着她的肚子。

　　皇帝沒告訴他牛十娘懷孕的消息。

　　天武帝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活。

　　“我特意沒告訴你。
”

　　“十娘懷孕了，她要當娘了。
”

　　牛根生脫口而出：“誰的種？
”

　　這話一問，所有人都呆了一瞬。

　　敖廣春不喜歡牛十娘，這事兒不是什麼秘密。

　　可——哪有親爹這樣問閨女的？
！

　　戰雲芙知道牛根生這樣問的意思，她有些歉然地沖着牛根生行了個婦人禮。

　　“這位就是親家吧？
春兒和十娘結婚，你也沒回來……”

　　戰雲芙簡單把事情解釋了一番，天武帝也在旁邊幫腔。

　　“十娘懷了甯遠侯的子嗣，你是她爹，又是大夫，你在身邊幫着調理，她心裡踏實一些……”

　　牛根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末将遵命。
”

　　天武帝就張羅讓牛根生陪着牛十娘下去說說父女之間的體己話。

　　牛根生和閨女往後殿走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這次回來還有事。

　　“陛下，末将有事禀報。
”

　　天武帝挑眉：“哦？
”

　　牛根生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紙包，雙手遞了上來。

　　呂大伴上前接過打開。

　　一塊黃澄澄的東西被包在裡面。

　　呂大伴訝然：“這是……”

　　天武帝已經看見了，他心頭一跳，訝然：“人工牛黃？
”

　　牛根生重重地點頭：“是！
這是人工牛黃。
”

　　“人工牛黃，初步培育成功了！
”

　　所有人都驚住了：這麼短的時間，人工牛黃就成了？

　　天武帝都好奇起來：“怎麼成的？
你給說說？
”

　　牛根生于是連說帶比劃，解釋起來。

　　去掉專業部分，總而言之就是：牛根生根據傅辰安提供的資料，自己反複琢磨和實驗，再加上有充足的人手和豐富的資源（老牛），他終于成了。

　　隻是現在還不穩定。

　　牛根生卻很有信心：“……現在還在摸索中，盡力提高成功的……概率……”

　　得益于看了好多遍傅辰安給的翻譯版資料，他都知道“概率”了。

　　傅忠海大喜！

　　“老牛你真是朕的福星！
賞！
”

　　牛根生一躍成為了正六品的戶部主事。

　　業務是主管人工牛黃研發和生産，可是這職務和頭銜上去了嘛……

　　傅忠海怕牛根生嫌棄，還特意告訴他：“等你的人工牛黃能穩定量産了，朕再賞你！
”

　　“多謝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牛根生一邊謝恩，一邊在心中盤算着，該怎麼讓效率更進一步。

　　吃飽喝足，各自散去。

　　傅忠海卻留下了戰雲芙：“戰夫人留一下。
”

　　再進皇宮，心境卻跟之前截然不同，戰雲芙感受到自己心跳有些快。

　　主要是傅忠海看自己的眼神不清白，眼底的火熱如同醞釀着岩漿。

　　等其餘人等都離開，傅忠海才問：“我給親家隻封了個六品官，你可會介意官太小了？
”

　　戰雲芙瞪他一眼。

　　“什麼親家？
他是我的親家，跟你有什麼關系？
”

　　“你的親家就是我的親家。
”傅忠海臉皮極厚，張口就來。

　　不等戰雲芙辯駁，他又直接搶話：“我問你呢，你可會介意給牛根生的官太小了？
”

　　戰雲芙被噎住，頓了頓才道：“他是獸醫出身，你論功行賞最是正常不過，若要論親戚，就有失偏頗了。
”

　　意思就是挺滿意。

　　傅忠海也挺滿意。

　　戰雲芙這人吧，就是對自己人容易心軟。

　　他隻需拿捏住了這一點，就不怕她翻臉。

　　“我看太子妃在宮中一個人也無聊，不如你經常帶着十娘進來陪陪她？
”

　　“正好宮中也有蒙大夫，老牛也能跟他多學着點醫術，承繼也經常在宮中……”

　　總之，你把皇宮當自己家就對了。

　　戰雲芙想起肖迎春，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肖迎春愛八卦她是知道的。

　　後宮如今除了她，一個正經主子都沒有。

　　聽說前些日子她還被人擄走了一回，如今她所在的地方，身邊都是被人層層包圍的，就怕丢了人。

　　日子也是難過……

　　“那成，我有時間就進來陪太子妃說說話。
”

　　戰雲芙剛松口，傅忠海就打蛇随棍上：“不若每日下午都進來一趟？
”

　　見戰雲芙黑了臉，傅忠海又趕忙往回撤了一點：“要不逢單日也行……”

　　見戰雲芙還是不搭話，傅忠海面上帶出一點可憐來：“要不然就逢五進宮？
”

　　不等戰雲芙拒絕，傅忠海軟了聲調：“你總不能讓我看不到你……”

　　皇帝撒嬌，還是一副中年狼狗的模樣，戰雲芙哪裡頂得住？

　　她歎息一聲，忍不住勸：“我如今是甯遠侯府的老夫人，都是當了奶奶的人了，你和我若是……”

　　“天下人該如何看待我？
”

　　“我就罷了——他們又該如何看待甯遠侯府的門楣？
”

　　“我總不能讓甯遠侯府蒙羞吧？
”

　　傅忠海年過半百，又造反上位，心裡早就把“别人的評價”都當成了狗屁！

　　可他知道：戰雲芙在意這個。

　　所以他也沒直接反駁，隻是賣慘。

　　“那你能不能疼疼我？
就三不五時進宮來看看我也行……”

　　“否則我這麼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
”

　　“做這個皇帝又有什麼意思？
”

　　“難道我就隻能為天下百姓嘔心瀝血，連心上的人都不能見上一見？
”

　　“安兒都要當爹了，今日吃飯，他們兩口子你侬我侬，就我還孤家寡人的……”

　　戰雲芙看着傅忠海說得越來越可憐，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着疼。

　　她忍不住伸手扶額。

　　明知道這厮在演戲，可她就是有些招架不住，怎麼辦？

　　“你别念了……我初一十五進宮來陪太子妃，成不成？
”

　　傅忠海趁機拉住了戰雲芙的手：“我就知道姐姐你最疼我……”

　　戰雲芙愣了愣，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神色複雜：“你啊……”

　　明明坐擁天下，随時可以左擁右抱、三宮六院。

　　偏偏他上位大半年，還堅持不開後宮不立後，就連宮人都不肯寵幸，就這麼單着。

　　朝中不知道多少人對後位虎視眈眈。

　　就是那些世家千金，也有好些對這位雖然人到中年，卻俊朗壯碩的皇帝芳心暗許。

　　傅忠海哪裡還忍得住，直接就将戰雲芙擁進了懷中。

　　戰雲芙略微掙紮了一下，認命地讓他抱住了。

　　傅忠海心中瘋狂叫嚣，想要再多一點，想要親一親，想要好好疼她……可他知道不行。

　　他怕戰雲芙生氣，怎麼都不敢更進一步。

　　再等等，時機未到。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