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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好大一盤棋

  崔長安聽懂了皇帝的意思:“陛下您是擔心……”

  皇帝點頭,一臉鄭重。

  入夜後,崔家大宅的後門來了一輛黑色馬車,馬車進府後,一個年輕男人抱着三歲的孩子下了車。

  孩子很溫順,一聲不吭地被抱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房間。

  房間中燈火通明,窗戶上卻挂了氈子擋光。

  小舞和崔長安早就等在裡面了。

  雙方見面,崔長安和小舞先行禮,年輕的皇帝直接擺手:“别管這些虛禮,先看看孩子。”

  小舞也不啰嗦,立刻起身,給皇長子把脈。

  随後她的神情就嚴肅起來:“皇長子是慢性中毒。”

  縱然早有所料,皇帝還是雙眸眯了一下:“什麼情況?”

  小舞拿出銀針:“我要取一些血查驗一下,可以嗎?”

  皇帝點頭。

  小舞用銀針紮闵兒的指尖采血,闵兒疼得縮了縮手,卻咬牙不吭聲。

  小舞贊了他一句:“闵兒你好勇敢!”然後遞給他一小塊糖。

  闵兒眼睛亮了一下,随後就看向皇帝。

  皇帝遲疑了一秒,點頭:“吃吧,慢慢含着,别直接吞下去了。”

  闵兒這才放心地将糖含在嘴裡,感受着嘴裡甜滋滋的味道,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小舞從闵兒的表情感受到:“您和娘娘平時不給他吃糖吧?”

  皇帝點頭:“禦醫說孩子吃糖不好,會影響食欲,脾胃虛弱。所以從來不讓他吃糖。”

  小舞點頭:“他對糖果格外向往,就有可能被誘惑,别人給他的時候,他會偷偷吃。”

  皇帝一愣,随後就看向闵兒,眼中透出嚴厲:“是這樣嗎?”

  孩子吓得一愣,随後就害怕地低下了頭。

  這表情,分明就是被說中了。

  皇帝想發脾氣,卻不知想到了什麼,歎了一口氣頓住了。

  “闵兒這毒,能解嗎?”

  小舞示意崔長安将孩子帶去隔壁。

  崔長安上前抱起闵兒去了隔壁,小舞才小聲跟眼前的皇帝道。

  “解毒應該不難,難的是如何避免再次中毒。”

  畢竟皇帝和皇後不可能在帶孩子這件事上事事親力親為。

  經手的人多了,誰知道誰會下手?

  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下手?

  皇帝一想到這個就黑了臉:“你且先幫他解毒,我這邊立刻排查……”

  皇帝将闵兒留在崔家大宅,順便留下的還有一隊暗衛。

  照料闵兒的人臨時變成了老秀才夫婦。

  闵兒眼巴巴看着皇帝,卻并不敢拒絕,甚至連哭都不敢。

  見皇帝要走,小舞卻突然叫住了他:“您稍等……”

  皇帝頓住:“怎麼?還有事?”

  他眼中的懷疑過于明顯,小舞知道他在防備自己提要求,不在意地笑了笑:“您好像也中毒了。”

  “什麼?”

  小舞點頭:“把把脈?”

  年輕的皇帝遲疑着伸出手。

  片刻後,小舞點頭,語氣笃定:“您被人下毒,已經沒有了生育能力。”

  皇帝的臉徹底黑了:“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會有什麼後果?”

  “朕每日叫人請平安脈,他們都說朕年輕力壯,身體康健!”

  小舞也不生氣:“給您把脈的人,和給皇長子把脈的人是同一人嗎?”

  皇帝明顯神色愣住,他反應過來了。

  給他把脈的和給皇長子把脈的雖不是同一個人,卻都是禦醫當中醫術拔尖的。

  如果自己被人下毒喪失生育能力,闵兒也被人下毒,卻都診不出來,就隻能是禦醫被人收買了……

  還有多少禦醫是被收買的?

  還有多少宮中的人被收買?

  皇帝大受打擊:自己的皇宮,竟不知不覺成了篩子?!

  他不敢相信:“你叫我如何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小舞也不反駁,隻是摁了一下他後背的一個穴位。

  皇帝痛呼一聲:“嗷!”

  劇痛襲來,他眼前陣陣發黑,瞬間疼出了一身冷汗。

  等緩過神來,他好奇地問:“我……我還能治好嗎?”

  小舞點頭:“應該還有希望,我可以給您也采一些血嗎?”

  “或者如果您不放心我,也可以找你認識的人,用你覺得安全的方式采血?”

  “我需要查驗你的血,才能确定能否治好。”

  皇帝果斷點頭:“當然可以。”

  小舞給他哥棉花球,讓他自己消毒。

  他自己掏出了貼身的匕首,毫不猶豫在指尖戳了一下。

  鮮血湧出,小舞呲了一下牙:其實也用不了那麼大個口子……

  采血完畢,小舞提醒他:“接下來這段時間,你需确保不會再次中毒,我才能徹底給您解毒。”

  皇帝也徹底黑臉:“朕知道了。”

  從崔家大宅出來,皇帝黑着臉命令暗衛:“去找侯禦醫。”

  侯禦醫是先皇的專用禦醫,因為年事已高,歸家榮養,就住在京城。

  暗衛帶着皇帝去了侯禦醫家,将睡着的老人叫醒過來,直接帶去了書房。

  侯禦醫看着書房中黑臉的皇帝,吓得倒頭就拜:“拜見……”

  皇帝擺手:“不必行禮,你給朕診一下脈,看看可有什麼不妥。”

  侯禦醫這才反應過來:不是來治罪,竟是來求診的?

  天子若有所需,隻要召喚一聲,自己就是爬也要爬進宮去,哪裡用得着親自出來?

  再說宮中的禦醫也有能力強的……

  常年浸淫宮中,侯禦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人也徹底清醒過來。

  他洗手洗臉,擺出脈枕,這才恭恭敬敬地請天子診脈。

  皇帝伸手,侯禦醫搭上去,好一陣後又換手,又查驗舌苔,問他房事、問他感受、問他睡眠、吃食……

  足足盞茶功夫,侯禦醫才起身跪下:“回皇上,您這是……被人下藥絕嗣了。”

  皇帝坐在原地沒動也沒說話。

  侯禦醫不敢動,也不敢起,隻能硬着頭皮跪着。

  度日如年一般等了半天,才聽皇帝問:“可還有救?”

  侯禦醫搖頭:“雖然您房事無礙,龍精卻已經廢了……”

  拉拉雜雜一堆話,最後一句結論就是:好不了。

  皇帝又沉默了半晌:“我這身子絕嗣多久了?”

  侯禦醫沉吟片刻,麻着膽子答:“足有一年了。”

  皇帝的臉更黑了:宮中有兩個貴嫔,已經懷孕即将生産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貴嫔的孩子,也并非自己親生的?

  先讓自己絕嗣,再讓嫔妃懷上野種,再弄死自己……

  到時候兩個貴嫔生下兒子,就是未來的皇帝。

  而這幕後之人,自然而然就能成為攝政王……

  好一盤大棋啊!

  是讓他們生下來?

  還是給打下來?

  侯禦醫等了半天,隻等到了一句話:“若有人問起,你隻說朕來讓你進宮給皇長子診脈,你頭眼昏花,不能看病……”

  侯禦醫後脊梁冒出了一陣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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