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撅起嘴，“如果可以的話”，那便是有可能不行。

　　 還說有這麼個大将軍跟着，能走個後門圖個便利呢。

　　 不過，她識趣的沒有再問。

　　 人家都說了，有些不便露面，有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呢？

　　 路清笑道：“不好辦也沒關系，隻是回去以後，你們不要忘記我啊。”

　　 這話，讓趙四忍不住淚奔了。

　　 林洛川自然也生出了一絲離别的傷感。不過，他和石頭一向話不多，沒有說什麼。

　　 趙四一巴掌拍在路清瘦弱的肩膀上，“清清，我肯定會記得你的。這一路多虧了你，我們才沒餓死。”

　　 除了這個，還有因為晚上趕路白日休息，他們也沒挨凍。不然，以夜晚那低得離譜的溫差，指定趕不好路。

　　 路清的笑臉忽然變得狡黠了，“記得就好，我還怕你忘了一路的艱辛呢。”

　　 趙四悲傷的情緒戛然而止，不好的預感……

　　 不等路清開口，林洛川便嗤笑道：“路姑娘，我們定會記着，欠你的錢，有機會一定加倍奉還。”

　　 路清揚着兩排潔白的牙齒，“當大哥的就是不一樣，客氣。”

　　 衆人：……

　　 路清：“上道。”

　　 ……

　　 再往前，便能看到城門。很多難民，直接将門給堵住了。

　　 現在正是早晨，路清疑惑道：“這是等着開城門？我去看看……”

　　 說着，她便小跑朝前去了。

　　 楊氏忙喊：“清清！回來，别走散了！”

　　 “不會。”

　　 路清的聲音從隊伍前面飄了過來。

　　 城門外堆積的災民，沒有兩千也有一千八，這還不帶駐足在遠處觀望的。

　　 路清擠了很久，才擠到前面，可前面就是高大的城門。

　　 她撇過頭問旁邊一婦人，“大娘，你們也是準備進城買東西的嗎？”

　　 “小姑娘，你是才來的吧？”

　　 “嗯呐。”

　　 “那你可能不知道，這南郊城不讓難民進去的。”

　　 不讓進去？

　　 路清皺起眉頭，“那大家怎麼都等在這兒？”

　　 “一會兒有人出來施粥，都是在這等着吃飯的。”

　　 路清腦袋裡還沒描繪出施粥的畫面，就見前方大門動了。

　　 “來了來了！”

　　 身後，人們開始拼命擠着，路清身闆小，直接被擠了出來。

　　 阿西，她還想着能蹭上一碗粥呢！

　　 “退！退！退！”

　　 喧鬧中，幾道喊聲尤為出挑。

　　 那些身着統一制服的官兵手中拿着盾和長矛，形成一道人牆，将災民們往外推。

　　 早兩日到的人争前恐後排起了隊，後來的不明所以，擡着迷茫的眼望着，很快反應過來，也跟着排起隊。

　　 兩輛裝着粥桶的馬車徐徐駛來，才安靜了不到一分鐘的人，又亂了起來。

　　 馬車後頭，走上來一匹高頭大馬，馬背上的男人，陰鸷的雙眸掃視着前方的災民。

　　 路清心頭陡然一驚，急忙躲在人群最後面。

　　 等到前面的人領了粥，各自散開，她才垂着腦袋往回走。

　　 遠離了人群後直接跑了起來。

　　 顧三叔走在隊伍前方，一見她便無奈道：“路清，身後有鬼追你？”

　　 “不讓進城，有人在外施粥。”

　　 一聽施粥，大部隊立馬燥起來了，當即就有好些人拿着碗朝城門跑了去。

　　 路清并未想太多，直奔林洛川。看那架勢，頗有投懷送抱的樣子。

　　 顧西風忙一把拽住她，這才沒讓她撲進林洛川懷裡。

　　 一個小姑娘家，在别的男人面前如此奔放，成何體統？

　　 “拽我幹啥？”路清拍開顧西風的手，也不去看他變黑的臉，低聲道：“我看見山平郡那個馬臉男了。”

　　 “什麼？”顧西風一驚，“可是帶了一群人來追、臉還很長的那個？”

　　 當時趙四和石頭都在林中，林洛川還未清醒，幾人都不是很清楚當時的情況，倒是顧西風看得真切。

　　 “嗯！他從城裡出來，擡着眼珠子四處瞅着，我直覺不大對勁，就趕緊回來報信，看看你們的想法。”

　　 路清看到，林洛川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而石頭一臉蒼白：“在山平郡，就是他傷的我。難道南郊跟他們也是一夥的？”

　　 林洛川沉聲道：“先在外面觀察一下。”

　　 如果那長臉男來南郊郡是為了找他們的話，他們回京的路會很不順利。

　　 路清一回頭，就見楊氏領着路雪也往施粥那邊去，路山留下看守行李。

　　 路清急道：“你們自己看着辦，我先去找我娘。”

　　 才拔腿沖出去，就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拎着她後頸拽了回來。

　　 她怒道：“顧西風，你拽我幹嘛？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

　　 “噗~”顧西風沒忍住笑出聲來，低下頭湊到她耳旁，“你自己靠在我懷裡的時候，怎麼不說男女授受不親？”

　　 “你！我……那不是形勢所逼嗎？”路清龇牙，露出一臉兇樣。

　　 顧西風一臉正經道：“你不能過去，那人見過你，沒準還有印象。”

　　 萬一人家隻是來赈災，見到面熟的人，又想起先前的事了怎麼辦？

　　 路清撇撇嘴，顧西風說的也對。

　　 幫了林洛川，她們就成了林洛川敵人的敵人。

　　 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忽然想到什麼，她一拍顧西風的胳膊，“村長爺爺呢？”

　　 那天馬臉男見得最多的，還是村長。

　　 話音剛落，就聽見顧清華的聲音，“我在這。”

　　 年輕的大多數都去了城門處，還有許多有老人孩子留下來看東西，隻是路清幾人在後方，距了十來米。

　　 見顧清華還在，路清和顧西風松了一口氣，現在隻能等大家領了粥回來再問城那邊的情況。

　　 路清蹲在路邊，雙手撐着小臉“顧西風，你過來。”

　　 顧西風：……

　　 盡管對她這态度有些不滿意，但還是過去了。

　　 “何事？”

　　 “萬一，我是說萬一，馬臉男是沖他們來的，如果恰好問到梨花凹的人，有人說出去，那些人會不會殺了我們？”

　　 用那些人的話來說，他們窩藏了朝廷要犯，是要被殺頭的。

　　 顧西風也犯了難，沉吟好一會兒，才道：“我來想辦法，等人都回來再說。”

　　 之前在山平郡外，長臉男來問時，當時就有人想說話，後被顧清華壓了下去。

　　 當時，顧清華說，人官兵找的是朝廷要犯，窩藏要犯是死罪、提供假消息都是要被殺頭的，想活命就不要亂說話。

　　 就這一忽悠，還真起到作用了，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後來，繞道石馬城，便沒有人再提這茬——大家都忙着填飽肚子活命，沒有人有精力去想那些跟自己無關的人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