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坐在門口的大青石上。

　　 端牛趕着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最後停在門前：“你就是葉娘子買的下人？”

　　 山子跳起來：“是的，小哥找誰？”

　　 端午把一個魚簍往山子手上一塞：“喏，這是給葉娘子的。你給她就懂了。”

　　 說完，便趕着馬車離開了。

　　 山子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魚簍，隻見裡面躺着一條絕望的小鲩魚苗，他臉色泛白，手都在抖。

　　 它來了！它來了！這條傳說中的小魚終究還是來了！

　　 這會是什麼毒物，或是終極大殺招？

　　 山子不懂，當然他也不想懂。

　　 現在隻想快點把這條神秘的小魚送到葉采蘋手裡。

　　 他走進拱門，剛好看到丫鬟桂香走出來，山子急道：

　　 “桂香妹子，你給葉娘子傳句話，說我有事找她。”

　　 桂香：“你有事，直接進去回話便是，哪有讓主子親自來見的。”

　　 山子緊張，一臉凝重：“你跟葉娘子說，出大事了……反正，讓她一個來。悄悄的，不能讓别人察覺到異常。”

　　 桂香心咯噔一下，真出大事了？

　　 想着便快步進了二門，穿過庭院，經過正在聊八卦的葉老太和趙婆子，氣喘籲籲地走進葉采蘋的書房，壓低聲音：

　　 “葉娘子，山子說出大事了，讓您到大門處。”

　　 “哦。”

　　 葉采蘋快步來到大門，隻見山子左右看看，偷感滿滿地把一個魚簍交到她手裡：

　　 “葉娘子，有人送小魚來。”

　　 葉采蘋垂頭看着裡面的小鲩魚，唇角不由勾起。

　　 釣魚佬最近手氣很差呀，隔了這麼大半個月才得了一條。

　　 說起來她好久沒見他了，最近忙得昏頭轉向的，要不找沈知晏釣釣魚，放松放松？

　　 “呦，采蘋你家晚上要吃魚呀！”趙婆子走過來。

　　 葉采蘋臉色一僵，魚簍已經藏不住了。

　　 趙婆子伸着脖子一看，接着：“哈哈哈，這麼大一個簍就裝條小魚苗？這是買簍送魚嗎？哈哈哈！”

　　 葉采蘋尴尬地站在原地：“……”

　　 此時，聽到“魚”字的葉老太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過來，當看到熟悉的魚簍，眉目飛揚。

　　 山子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修羅場！

　　 趙婆子笑個不停：“這小魚哪來的？采蘋，哪來的？”

　　 葉采蘋：“山子……撿的。”

　　 山子很專業地背起禍來：“對對對……剛看到有個小哥提着一串魚路過，這條是掉的。小的就撿起來，放到簍裡……”

　　 葉采蘋急道：“娘上次不是說要吃雜魚煲，我這就去釣魚。”

　　 說完便提着魚簍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趙婆子看得一臉莫名其妙，葉老太道：“發财媳婦你不是說要回去了嗎？”

　　 “行，我這就走。”

　　 趙婆子離開後，葉老太拉過山子，一臉神秘兮兮地說：

　　 “這魚是哪個送來的？”

　　 山子覺得自己太難了：“真、真的是小的撿的。”

　　 葉老太見他不願說，也不好為難他。算了，女兒要是真有情況了，遲早會說的。

　　 傍晚，葉采蘋釣了一簍小雜魚和兩條大鲶魚。

　　 葉采蘋不喜歡吃鲶魚，送了一條給葉二全家，剩下一條拎到葉大全家。

　　 進門，就見葉大全在劈柴。

　　 看到魚，他開心地接過：“正想吃魚呢，小妹就送來了。”

　　 葉采蘋道：“軒兒呢？”

　　 “在房裡讀書。他8月初三不是要院試了嘛，就剩13天了，最近都在用功。”

　　 正說着，葉軒從房裡出來：“小姑找我？”

　　 “嗯。8月初一家具作坊開業，你明天跟你先生說一聲，到時若有空，也過來玩玩。”

　　 “好。”

　　 傳完話，葉采蘋就回家了。

　　 路上，葉采蘋把空間裡那兩條“難兄難弟”也扔進了魚簍裡，一會可以一起炖了。

　　 ……

　　 胡家。

　　 一家六口正圍着桌子吃飯。

　　 今天難得買了一塊瘦肉炒菜，但上桌前秀秀娘已經把肉叨了一大半，送到了兩個大兒子房中了。

　　 胡小四懶得說她，因為說了也沒用。

　　 便是争得了一時，再過10天自己也要出門幹活了，哪管得了這麼多。

　　 秀秀娘夾了一塊肉，瞥了小四一眼，裝作漫不經心地說：

　　 “今天起你的小凳子賣完了是不是？掙了多少？有三四兩不？”

　　 胡小四隻顧扒着糙米粥，不作聲。

　　 秀秀娘氣悶，繼續說：“小孩子身上帶太多錢容易掉，你拿出來，娘替你保管。”

　　 胡小四筷子往桌上一拍：“不給！這個家以後我當！錢财全都由我保管！”

　　 秀秀娘怒道：“反了天了！我是你老子娘，啥時候輪到你當家？”

　　 胡小四白她一眼：“都說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爹死了，你自然要聽我的。”

　　 秀秀娘隻覺得倒反天罡：

　　 “放屁！就算真是這樣，我也不用聽你的。我可不止你一個兒子，我隻小一小二的！小一小二可是最大！你也得聽他們的。”

　　 胡小三和三個豆丁白着臉，吓得不敢作聲。

　　 隻聽胡小四說：“行，他們是大哥，得聽他們的是吧？”

　　 “那以後讓他倆出去幹活，我們不幹了，躺平了。不但不會出去賺錢，農活也不會幹。他倆當哥哥都不幹，憑啥他們要幹。”

　　 秀秀娘噎住了。

　　 想讓兩個大兒子幹活，除非這天塌了。

　　 偏偏，她又控制不住這幾個小的……

　　 又聽胡小四說：“還有，我8月就要到府城家具作坊的門面上幹活，每月有一兩銀子。你若說要大哥二哥當家，那我就不去了。我在家躺着。”

　　 秀秀娘氣死了，抖着聲音道：

　　 “行……賣小凳子的錢你拿着。但你每月1兩的工錢得拿回家。就算你不顧念我，也得想想小五他們。總不能讓他們餓肚子吧？”

　　 “還有你三哥，他原本在作坊幹得好好的，都是被你害得沒了活計，你總不能讓他也跟着挨餓吧！”

　　 胡小四道：“放心，我每個月的工錢都給你，一個月1兩！這是家裡的夥食。”

　　 說着，胡小四直接從衣袖裡掏了一兩出來：“這是8月的夥食。”

　　 秀秀娘接了錢，心情這才有些回轉起來：“你到府城還回家吃飯不。”

　　 “不回。吃住都在那邊，一個月回來三次。要是有一次回來發現小五他們挨餓了，我可不會放過你。”

　　 秀秀娘撇撇嘴，氣道：“說啥呢？他們就不是我兒子？”

　　 就算她再偏心眼，也不會讓幾個小的餓着。最多分肉時，兩個大的吃一半，剩下一半讓小的五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