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又道:“很多人對朕表面上恭敬,心裡甚是不服,他們眼中隻有帝君,大概以為朕是傀儡吧。
”
這、這、這話怎麼能當衆說呢!
衆人腹诽,面上卻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畢竟武陵王在,武陵王是如何珍愛女帝,自不必說!
可她不僅說了,她還哭了!
淚花點點,讓衆人看了,我見猶憐,這樣的絕色怎麼就做了女帝呢!
臣子還真是容易心猿意馬!
衆人知道女帝有些才華,畢竟當年宮學考試可是得過雙如意的人,他們也聽聞女帝在遼陽的事迹,很多人還見識過她在沙場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風姿,他們承認,章雅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但是,離他們心目中的女帝還有一段距離。
女帝,那該是有雄才大略,并手段過人,還不能太美,要威嚴,更要有天生的王者之氣!
可眼前的女人一副小女兒神态,又好看的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這樣的女人怎麼能為帝呢?
“朕與帝君兩情相悅、伉俪情深、生死不渝,所以,不分彼此,你們敬帝君也就是敬朕,反過來,尊朕也就是尊帝君,明白了?
”最後幾個字,擲地有聲,衆人才恍然大悟,女帝梨花帶雨那都是前戲,這番敲打才是重點!
“朕這國君當的,真叫一個恓惶!
多虧了帝君,否則,朕宴請衆愛卿,連一身像樣的新衣裳都拿不出來。
”哭窮又開始了。
杜子恒起身,笑道:“陛下,您别哭窮了。
國庫見底一樣的幹淨,臣心裡清楚,這回雖然替國庫挽回一些損失,但是絕對不富裕。
您是一國之君,您的衣食住行應該是國家最高規格,如此清苦,為了天下百姓休養生息,甯可苦了自己,也要給百姓減免稅負,臣發自内心的敬佩。
臣平日裡錦衣玉食,活得甚是精細,對比陛下,臣深感惶恐的同時又心生慚愧。
”
章雅悠做出拭淚的動作,道:“杜卿不必安慰朕。
今兒大家盡興,朕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有諸位的輔佐,朕這大胤定然富足強大,國泰民安。
”
“來,朕敬諸位一杯。
”章雅悠起身,向衆人舉杯。
杜子恒飲了酒,笑道:“臣打算向陛下供奉白銀十萬兩,讓陛下衣食無憂,隻管安安心心地處理公務,不為衣食住行發愁。
”
他摸了摸袖子,從裡面拿出四五張銀票,看了看,道:“臣今日出門匆忙,準備不足,這裡面是一萬兩,剩餘的九萬兩,臣過幾日變賣一些田産鋪子,就給陛下送過來。
這些銀子都是臣以往經商賺得錢,幹幹淨淨,不是上繳國庫的,是給陛下個人的,這以後可以當做陛下的私房錢。
”
蘇寶來急忙過來接了杜子恒的銀票,雙手捧到章雅悠面前。
衆人一看,這畫風太詭異了,女帝宴請大臣,有人竟然當衆送銀子?
難不成這也是暗示。
他們萬萬沒想到,在這請财神的初五,自己竟然也要當回“财神”給别人送财。
“大家不要誤會,朕不要求大家都學杜卿。
杜卿從前經商,有錢。
若你們也難拿出這麼多銀子,朕都要懷疑你們貪墨了。
”章雅悠輕飄飄地說道。
衆人不知道怎麼說了,附和不是,反對也不行,尴尬地繼續吃菜,但是味同嚼蠟,女帝這一招殺人誅心,簡直太狠了!
章雅悠隻是一個表情,念兒便會意,急忙将那銀票接了過去。
“杜卿有心了。
天下臣子若都是如此,朕也必定高枕無憂了。
”章雅悠笑道。
房翊看不下去了,這個杜子恒是什麼意思?
他的夫人難道他會養不起?
需要他這個外人當衆送銀子?
“杜大人還是把銀子收回去吧,你這樣做,有行賄陛下之嫌。
”房翊淡淡道。
他這麼一說,念兒也不敢把錢收起來,隻能站在原地看着章雅悠。
“這也是杜卿的一點心意。
要麼,算杜卿上交國庫的?
”章雅悠道,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到嘴的鴨子又飛了啊!
杜子恒笑道:“陛下,這是臣送給您個人的,若是交到國庫,那就是大胤的了。
”
他又對房翊道:“武陵王這話說得有些危言聳聽了,陛下方才當衆言明,她花的可是您的銀子,那您這就不是對陛下行賄了?
”
房翊心說,我是她的夫君,她用我的錢天經地義,你算哪根蔥呢!
“本君與陛下乃是夫妻,我們夫妻一體,不分彼此。
”房翊道,順手拉了章雅悠,宣誓主權。
章雅悠舉着杯子,呷着裡面的酒,給杜子恒使了幾個眼色,讓他适可而止,别鬧大了!
前面都是他們提前對好詞的,沒有出差錯,但是,後面可是超過她之前設定的劇本了!
“若是隻有陛下的男人才能為陛下花錢,那臣也自薦枕席好了。
”杜子恒風輕雲淡地說道,還很優雅地坐回原處。
章雅悠直接被酒給嗆到了,連連咳嗽!
盧钰聽了這話,眉頭皺了起來。
容綏聽了這話面無表情,但是拳頭握了起來。
房翊冷冷地放下酒杯,給章雅悠拍拍背,一道能殺人的眼風刮向了杜子恒。
杜子恒裝作沒看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她是本君的妻子,豈容你這般污言穢語!
你将本君置于何處?
”房翊冷道。
杜子恒道:“帝君息怒。
請聽我慢慢說。
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嫔妃少則十幾人,多則數百人,就算前朝廢帝登基不過三年有餘,後妃也有幾十人。
”
“難不成就因為陛下是女子,就要求陛下從一而終嗎?
”
“杜卿醉酒了,要麼早些回去歇息?
”章雅悠聽不下去了,更怕杜子恒再說出什麼渾話來。
“陛下驚才豔豔,灼灼其華,任誰見了都驚為天人,這樣的女子試問世間哪個男子不愛慕?
臣自薦枕席不是很正常嗎?
再說——”
章雅悠喝道:“杜子恒,你夠了!
退下!
”
杜子恒也不惱,笑道:“那陛下可考慮臣的提議呢?
臣有萬貫家财……”
章雅悠臉色難看,杜子恒急忙收了聲,笑道:“那微臣告退。
”
杜子恒的一番話像是投在湖心的一顆小石頭,在衆人的心裡激起了不小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