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眼明手快,上前拉住了玉生煙的手臂,她若是倒下去正好肚子朝地,後果不堪設想。
“嫂嫂,當心了。
您是有身孕的人,什麼事值當您發這麼大火。
”章雅悠笑道。
玉生煙愣了半天,等緩過神來,甩開章雅悠道:“不要你管,裝什麼好人!
”
章允寬實在看不下去了,罵道:“你們還不把大奶奶帶下去休息!
哎,簡直不成體統!
”玉生煙的奶娘,急忙過來又勸又求,這才把玉生煙帶回去。
章雅悠每天把自己關在沐曦閣裡看書做文章,又被長孫氏逼着學女紅,日子也不算輕松,關心裕豐園的事情,從龐海那裡知道一些進展,可惜沒辦法出去親力親為,尤其是天氣越來越冷,杜若草要趕緊播種下去,這藥農的事情還沒着落。
“坐以待斃怎麼行!
”章雅悠心道,她想出去還是能出去的,總歸是有辦法的,隻是自己出去也未必就能找到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藥農,還是要求助于人。
一個小麥色的臉龐在腦海裡閃現,章雅悠忽然有了主意。
她先是去馬廄把李設那匹大白馬牽了出來,對它耳語了一番,在馬鞍上塞了個小物件,然後讓馬夫牽到大門口直接脫缰給放了。
接着,她又找了章雅忞。
這一日下了學堂,章雅悠請了章雅忞、章雅意二姐妹到西苑用膳,章雅忞倒也沒有回絕,朱氏一直想和這邊多走動,難得有這個機會。
她很好地繼承了朱氏的精明,又比朱氏多幾分内斂,平時不聲不響卻總能抓住機會。
像上次去安郡王府賞桂,她也跟着去了,按照章老太太的做派是不可能帶着她去的,但是,朱氏适時地送了好些上等的補品和布料過來,章老太太也隻能投桃報李,帶着章雅忞去見識一番。
用好午膳,章雅悠又讓人泡了上好的普洱,說是消消食。
“三姐姐,我有個事情還要麻煩三姐姐。
”章雅悠笑道。
章雅忞道:“四妹妹請說,但凡我能幫上的,一定盡力。
”她心裡不是沒有盤算,章雅悠畢竟是二房的人,在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裡也是有臉的人,多和他們結交,總不至于有壞處,要真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她找個法子或借口回絕就是了。
章雅悠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前年我生日,舅舅送了一個小園子給我,在京城的近郊,我一年也去不了幾次。
我想着,這園子好歹有個十幾畝,總是荒廢在那裡不好,租出去嘛,又不值當的。
我打算自己用來養點藥草什麼的,嬸娘最有生意頭腦,門路又廣,能不能給我招幾個經驗老道的藥農回來。
”
“我要回去問問母親才好答複你。
不過,應該有辦法,四妹妹不要太擔心。
成與不成,明兒都給你個答複。
”章雅忞這算是應承下來了。
當年朱氏嫁給章玉浦是典型的官商結合,朱家圖的是章家在朝廷的根基,以及在京城的人脈;而章家當初答應這門婚事,想的是,那章玉浦不過是個庶出的兒子,上頭又有兩個兄長,自身又無過人之處,想找個名門望族結親,也隻能娶個庶出的庶女,倒不如和富庶的朱家聯姻,好歹朱家會給一筆相當可觀的陪嫁。
事實上,朱氏帶來的陪嫁不僅可觀,簡直是多到令人眼紅,一時間在京城傳為談資。
隻是,這門親事卻讓朱氏不甚滿意,一來章玉浦為人膽小木讷,二來她剛進章家就被分家分出去了,說是自立門戶,其實是掃地出門。
這裡子面子都沒有,朱氏自然不樂意。
是以,夫妻感情并不好。
不僅如此,二人還有一個心結,就是成親十幾年,至今也隻生了兩個女兒,并無子嗣出生,章玉浦鬧着要娶小,朱氏一哭二鬧三上吊,把個丫鬟給了章玉浦,至今未生出個一兒半女。
晚間,章雅忞把此事說給了朱氏聽。
朱氏聽罷,冷笑道:“她倒是會盤算,這十冬臘月的去哪裡找什麼藥農,這哪裡是問我找藥農,擺明了是要我給她介紹幾家藥鋪。
想不到長孫青櫻這麼清高自負,見誰都覺着銅臭,反倒生了這麼個精明女兒,也難怪她們鬧别扭。
”
章雅忞道:“那母親的意思呢?
”
朱氏笑道:“自然是幫,不過是舉手之勞。
回頭派幾個會種地的夥計給她。
”
章雅忞道:“這四丫頭最近可是風頭無兩,章雅思已經被比下去了,依我看絕非池中之物。
”
朱氏笑道:“我女兒也非池中之物,那些個狗眼看人低哪裡知道你的能力和手腕。
我昨兒又從店裡給你拿了幾塊料子,這兩天趕工給你做身新衣裳。
你呀,隻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找個金龜婿,讓我揚眉吐氣一番,我就欣慰了。
”
章雅忞聽到這話,直直看着朱氏,道:“那母親覺得房恩浩如何?
”
“嗯?
”朱氏疑惑地看着她。
章雅忞淡淡道:“母親知道我說得是誰。
在母親眼中,他自然是算不上金龜婿的,他也入不了我的眼,但我們也要有自知之明。
”
“我不準你妄自菲薄!
那房恩浩一看就是放蕩輕浮之人,怎配我女兒!
”朱氏不悅道。
章雅忞道:“母親,我隻是有自知之明,何來妄自菲薄呢。
房恩浩也是正經的嫡子嫡孫,獨苗一根,他父親是歧州刺史,家底是極深厚的。
他這次來,為的就是求親。
老太太有意把章雅惠許配給他,可她看不上房恩浩,就二夫人那心性,也斷然不肯将章雅惠許配給房恩浩的。
”
“二房看不上的人,我們憑什麼要?
聽母親一句話,你可一點都不比章雅惠差!
”朱氏不以為然,但是這句話說起來有點心虛。
章雅忞道:“母親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
如果母親對房恩浩還算滿意,女兒倒是有個辦法嫁到房家。
雖說要去洛陽,但過個三年五載,我想回長安也非難事。
”
“你有辦法?
”朱氏狐疑地問。
章雅忞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