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翊眼底盡是陰霾狠厲,冷道:“你們帶着郡主先走,本侯斷後。
”
那侍衛跪下來,道:“侯爺,萬萬不可!
您乃千金之軀,您帶着郡主先走,屬下等人留下誓死守住。
”
房翊道:“你們守得住嗎?
”
正說着,兩騎白馬飛奔過來,其中一人揮舞着手臂喊道:“公子爺!
公子爺!
”
是雲台!
另一個則是封悟夙!
“我若是再來晚點,恐怕是過來收屍了。
”封悟夙笑道,明明滿面風霜,風塵仆仆,但是一開口就是調侃。
房翊眼風掃過,封悟夙笑道:“你都傷成這個樣子,還拿眼睛瞪我呢!
”
雲台見了房翊,眼圈發紅,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公子爺了!
“小丫頭這是……”封悟夙看見房翊懷裡身着回纥服裝的章雅悠,急忙跳下馬車。
房翊道:“救人要緊,要貧嘴,你也看看場合!
”
封悟夙氣結,自己千裡迢迢、一路奔波,還沒來得及歇腳,就帶人來這邊接應了:“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好吧?
我這一身衣服都臭了!
”
“小丫頭怎麼了?
”封悟夙搭了章雅悠的脈搏,皺眉,道:“情況不樂觀。
我們趕緊回城。
”
房翊聽罷,抱着章雅悠,順手牽過雲台的馬,直接往奉義城裡奔去。
章雅悠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她好像看見封悟夙了,她還看見了渾身是血的房翊,還有亞麗絲那蜜金色的臉龐。
她想睜開眼,卻做不到。
她聽着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還有玉淩擔憂的聲音,但是,她覺得自己好困。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五日後了。
“你終于舍得睜開眼睛了。
”封悟夙笑道。
章雅悠看見封悟夙那張欠揍的臉,道:“我若是死了,你這醫聖的招牌也可以扔了。
”
封悟夙笑道:“真是近墨者黑,你跟着房翊在一起久了,也毒舌了啊!
你悄悄你這個眼神……”他無奈地搖搖頭,“要我說你什麼好呢,連眼神都和他有幾分相像,你以前可是身嬌體柔甜美可愛的小丫頭,現在,簡直――能吃人。
”
“和我學多好,英俊潇灑,還這麼善解人意。
”封悟夙笑道。
章雅悠道:“你很聒噪!
我們現在在哪裡?
”
她看了一眼四周,這顯然不是她遼陽的郡主府。
“奉義。
”房翊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個碗。
“參湯,你現在身子很虛弱,需要補補。
”房翊道。
章雅悠渾身無力,隻能任由房翊把她抱起來,給她喂參湯。
“原來活着的感覺這麼好。
”章雅悠自嘲道,“外面的院子裡是不是種了牡丹,我聞到一股牡丹的花香。
”
牡丹通常是四五月份綻放,因為奉義地處西北,氣溫較低,所以,到了六月底的盛夏才開始盛開,牡丹嬌貴,除了長安、洛陽,其他地方很難養活,她之前試着在郡主府内養兩株牡丹,不要說開花了,連發芽都沒有!
。
“我等一下好好瞧瞧。
”房翊道。
“你有沒有事?
”章雅悠關切地問道。
房翊柔聲道:“一切都好。
”
“這些參湯你也可以喝一些。
”章雅悠道。
房翊道:“好,你一口,我一口。
”
章雅悠笑道:“嗯。
”
封悟夙撇撇嘴,道:“你們兩個……房翊來遼陽也有段時間了吧?
整天膩在一起還不夠,還要在我一個單身男人面前秀恩愛,不合适吧?
”
房翊冷道:“看不慣,就滾!
”
封悟夙罵道:“好你個武陵侯,你可真是過河拆橋啊!
我沒日沒夜救這個丫頭和你們那些屬下随從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不耐煩啊!
”
房翊道:“再不滾,我可就不客氣了!
”
封悟夙叫罵:“我還怕了你不成?
”
雲台進來,拉住封悟夙,笑道:“封先生,走走,我方才得了一壇好久,還得了幾隻山珍。
”
封悟夙不信:“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麼好酒?
”
雲台連哄帶勸,将封悟夙給帶走了。
章雅悠喝完參湯,房翊抱着她去了院子裡,章雅悠看到那株粉紅色的牡丹正怒放着,足足開了六朵花。
“想不到這樣貧瘠的地方竟然養出了牡丹。
”章雅悠笑道,不由自主朝房翊的懷裡縮了縮,雖然是盛夏,但因為過堂風穿過,她覺得冷。
房翊道:“連你都能在遼陽生存下來,何況這些牡丹呢。
”他順勢将章雅悠緊緊箍住,道:“若是覺得冷,我們可以進屋去。
”
章雅悠道:“沒那麼嬌氣。
我這次傷的很重嗎?
為什麼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
房翊笑道:“有點嚴重,但是,恢複之後,你還會活蹦亂跳的。
你當時怎麼知道我們中毒了?
”
章雅悠聽他這麼一問,有些得意,把自己當時的想法說了出來,末了笑道:“你當時是故意倒下去,借此通知我的吧?
”
“你一來是通知我,二來是麻痹敵人,當敵人疏忽大意時,你可以運功将毒逼出去。
”章雅悠笑道。
房翊道:“聰明!
你推測對了一大半,我當時倒下來,就是為了通知你。
但我不是去運功,因我中毒之後已經無法聚氣了。
”
“那你是?
”
房翊笑道:“找個機會服藥,我雖然沒有解藥,但是我身上帶了一些靈丹妙藥,吃下之後多少可以壓制或緩解毒性。
多虧你聰明,又來得及時。
”
章雅悠被誇得不好意思,道:“我若是不下去或者獨自走掉,那你怎麼辦?
”
房翊道:“那我會很開心,我并不想讓你以身涉險。
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這大概就是心有靈犀吧。
”
章雅悠笑了,道:“你這邊派人通知李設了嗎?
告訴他,我們已經回來了,讓他不要妄動冒進以免進入敵人的圈套。
”
房翊道:“已經通知了。
我們在一起時,你不準提其他男人。
”
還是那個醋壇子!
封悟夙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道:“武陵侯,你什麼時候也變成這麼患得患失的醋壇子了?
”
房翊正要發作,封悟夙一本正經道:“你以為我想來?
我不過是看着你們站在這過堂處,她身子弱,這過堂風她受不了。
醫者父母心,所以,才過來提醒的!
”
他心裡還有一句話:怎麼做好人這麼難呢!
但是,一想到他本就是出于八卦的目的過來聽牆角,醫囑提醒不過是順帶的,又沒好意思将這句話說出來。
“我們是聊事情,不是聊男人!
對了,那個述律丹呢?
”章雅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