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山。

　　葉小凡不急不躁，跟爺爺告别。

　　老爺子習慣性唠叨幾句，“小凡，我知道你身體素質很強，但别逞能和自大，能找到人最好，找不到那是他們命不好。
”

　　鄭煜就比較急躁了，揮了揮手，“走了，找人要緊，大家注意安全！
”

　　他還不忘對雲曉曉微笑，“雲小姐，再見，我和藍星救援隊有着豐富的救援經驗，一定竭盡全力，把人全部帶回來！
”

　　“嗯，我相信你們，鄭隊長，咱們山下見。
”

　　雲曉曉揮了揮拳頭回應，以示鼓勵。

　　附近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突然，遠方天空有特别的叫聲傳來。

　　可能地形緣故，這聲音顯得格外空靈悠遠。

　　兩隻金雕一前一後，鑽出了雲端。

　　“鷹？
”

　　“不對，好像是那個年輕村民養的金雕。
”

　　“咦，好像其中一個，抓着什麼東西。
”

　　“……”

　　隊伍再次停下。

　　目光彙聚在了金雕手上随風鼓動的布片。

　　是紅旗！

　　已經有人瞪大眼睛。

　　當金雕降低高度，衆人看得更加清楚了。

　　心中隐隐浮現猜測，而一個個越發顯得震驚。

　　大金在葉小凡腦袋上方懸停，爪子松開了紅旗，然後和小金，站在了附近的樹枝上，“啊~啾~”

　　紅旗輕盈飄落，被葉小凡接住。

　　張開一看。

　　它不是國旗。

　　楚江大學的人形logo加上黃字：“南省楚江大學飛鷹社”

　　這是社團定制的紅色旗幟，既可以套在旗杆上，也可以充當紅色橫幅。

　　“是楚江大學社團旗幟！
”

　　雲曉曉、鄭煜先後靠近，驚奇發出聲音。

　　一時間附近四十多号人，全圍了過來。

　　“哪裡找到的！
”

　　“這旗幟肯定他們想攀登到一定高度時，拿出來合影拍照！
”

　　“不是……金雕怎麼認得這玩意兒，還帶回來？
”

　　“是它們發現了失聯人員，特意帶回來，有點類似信物的感覺？
”

　　“荒謬！
你說它們拿來布片、棉布之類的築巢，還有可信度。
聽懂人類命令，認得旗幟，還帶回來？
”

　　“……”

　　衆人議論紛紛，驚喜有了更大的發現。

　　手帕可以無意遺失。

　　但這旗幟必然是跟失聯人員待在一塊，至少離失聯人員不遠。

　　可外人很難相信，兩隻金雕能聰明到這地步。

　　如果它們能帶自己找到旗幟所在的地點，能大大提高救援隊的搜救效率。

　　他們或看着金雕，或盯着葉小凡。

　　希望得到解答。

　　“太神奇了，它們怎麼做到的？
”雲曉曉瞠目結舌，看向葉小凡。

　　葉小凡聳聳肩，回答有些敷衍，“我也不知道，可能真聽懂我的意思了吧。

　　“也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成分。

　　“要知道，它們能認得人類、紅旗已經不容易了。

　　“根本分辨不了失聯大學生和普通登山者。

　　“要是搜救隊已經在燕嶺山脈，它們可能會将搜救隊當成要找到的目标。
”

　　葉小凡攤了攤手，十分肯定這一點。

　　兩家夥的靈性不如鋒牙它們。

　　但這些天，賴上葉小凡，擺明了要啃老。

　　葉小凡沒太吝啬，除了不給它們最喜歡的老母雞外，會給一些靈雨和速成雞鴨。

　　他從一開始，就隻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

　　結果兩家夥給了一個大驚喜。

　　它們有飛行優勢，無視地形和障礙物。

　　這一點遠勝過鋒牙和旺财。

　　當然，鋒牙、旺财優勢在于嗅覺。

　　“幹得不錯。
”葉小凡從兜裡摩挲了下，随身帶了些幹糧，比如零食牛肉幹。

　　解開袋子，将棒狀的牛肉幹往天上丢。

　　大金先叼住一根，小金随後叼第二根。

　　爪子抓着牛肉幹，在樹上啃。

　　雲曉曉迫不及待地張開旗幟，迅速讓同事拍攝她和旗幟。

　　鄭煜面色凝重，“葉先生，它們找到旗幟，是否帶我們去發現旗幟的地方。

　　“是否能夠确保真的能通過它們，發現失聯人員？

　　“有沒有可能，旗幟隻是挂在高處，實際上，那些大學生并不在原地了？
”

　　葉小凡古怪看他，沉吟兩秒，“它們的确發現了有人類的蹤迹。

　　“就現在的山路情況，這已經算好走的了。

　　“再往裡，路況更加複雜。
陡坡、藤蔓、荊棘等等。
都是障礙。

　　“就按你們目前的速度，哪怕十分順利，至少三四天的時間。

　　“更别說燕嶺山脈存在衆多野獸，黑熊、狼群、豹子、蟒蛇毒蛇、野豬……也就蒼狼山的野豬對人類還算友好。
”

　　這可不是葉小凡在恐吓他們。

　　實際上藍星救援隊也不是第一次來燕嶺山脈救人了。

　　他們對山裡情況，了解不少，清楚葉小凡說的是事實。

　　按計劃，他們會在蒼狼山之後的第二個山頭，與其他村出發的村民、救援隊彙合，以及等待後續人員支援。

　　“所以，到時候那些大學生還在不在原地，就不好說了。
”

　　葉小凡聳聳肩，無法給鄭煜保證。

　　鄭煜面色難看，“可惡！
”

　　才猛然想到，金雕帶來旗幟，實際上并沒有給他們降低救援難度。

　　“他們不可能停留原地等待我們救援，肯定會想辦法尋找出路。

　　“所以，你們肯定還得按原計劃來。
我呢，對山裡熟悉，要脫離隊伍去找人。
”

　　葉小凡停頓了下，突然強調道：“有多餘的衛星電話嗎？
到時候我找到人了，聯系你們。
”

　　“衛星電話……你怎麼确定一定能找到人？
”鄭煜眉頭緊鎖，有些遲疑。

　　“我們這裡就4部衛星電話！
等會兒各小隊長都要用到的。
”一旁青年解釋，“給了你，别到時候你還要用衛星電話向我們求救……”

　　電話數量有限，是彼此聯系的關鍵。

　　“你要了電話沒用，或許你憑借對山裡情況的熟悉，速度會快一些。

　　“但你再快，也不可能跟金雕一樣飛起來啊。

　　“也得在山裡過夜，你一個人，既要面對山裡野獸，野外物資又不充足，安全也沒保障，出意外了怎麼辦？

　　“倒不如你跟隊伍。

　　“對啊，你養的狗和金雕，作用很大，但脫離了隊伍，不一定能發揮出作用。
”

　　或出于對能力的質疑，或為了安全、團隊考慮。

　　陸續有人否決。

　　葉小凡沒有解釋，平靜地伸出手，态度堅定。

　　“我跟葉先生一起去找。
老周你們分流到其他小隊。
”

　　四目相對，鄭煜作出決定。

　　“你跟不上我的。
”

　　葉小凡歎了口氣。

　　鄭煜頓時笑了，“體能是我們救援隊最基礎的要求，每個隊員身體素質都不比士兵差！
”

　　“那你跟着吧，跟不上了，就把電話給我。
”

　　葉小凡懶得多費口舌。

　　一拍鋒牙的腦袋，又沖金雕招手，“出發了，大金小金，你們别飛太遠，我可沒有翅膀跟上你們。
”

　　随後扛鋤頭越過隊伍。

　　鄭煜跟同伴打了招呼，迅速跟上，面色嚴肅，在後頭以告誡的口吻，“看你體格，的确會比同齡人強。

　　“對山裡熟悉，也是優勢。

　　“但野外救援，不是拍電影，個人英雄主義是不行的！

　　“救援離不開食物睡袋等物資，注定需要團隊來配合。

　　“等到了傍晚，趕不到地方，我們就得盡快返回，與隊伍彙合。

　　“看你支支吾吾，肯定是隐瞞了某些重要線索。

　　“……”

　　在他看來，速度再快，頂天了翻兩個山頭，不會離團隊太遠。

　　鄭煜更好奇的是，葉小凡憑什麼能信誓旦旦，是不是隐瞞了某些信息？

　　所以，他很樂意跟着葉小凡過來看看。

　　葉小凡回頭，露出飽含深意的笑容，“鄭隊長，你說得有道理，十多年的救援經驗總結。

　　“普通人不聽你的話，肯定會吃大虧。

　　“但這麼跟你說吧，我要是全速前進，半天就能趕到燕嶺山。
山林寒氣、毒瘴、豺狼虎豹對我沒威脅。

　　“這種情況，普通人團隊反而是累贅啊。
”

　　葉小凡閑庭信步，步伐并不快，但勝在沉穩。

　　每一步間距、頻率都一緻。

　　“呵，吹牛！
看你挺實在的，怎麼能說這樣的大話。

　　“剛剛你是想在雲曉曉記者面前出風頭吧，怎麼不敢這麼跟她說？
”

　　鄭煜一萬個不信。

　　看一眼葉小凡的背影。

　　“額……算了，随你怎麼想。
”

　　十分鐘後。

　　鄭煜氣喘籲籲，森林裡道路雖然還算平坦，但坡度大。

　　他眼裡滿是震驚。

　　無論自己如何竭盡全力，都無法追上葉小凡，甚至還落後了一大截。

　　在兩座山相交處，雜草便地，還有衆多密密麻麻的蘆葦，幾乎沒有邁步的道理。

　　鄭煜已經找不到葉小凡的蹤迹。

　　四處靜悄悄的，略顯昏暗。

　　隻有時不時傳來的叫聲，疑似是貓頭鷹。

　　樹葉婆娑，草叢抖動，仿佛有蛇蟲竄行。

　　饒是鄭煜這種虎背熊腰的大漢，常年在深山老林進行救援行動，孤身一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這裡可不是什麼景區未開發的地帶，而是真正的原始森林啊。

　　走出草叢，腳下一空，差點踩空，他及時後退，癱坐地上。

　　才發現面前一條橫溝一米五寬，下面是深谷峭壁。

　　長有衆多各種不知名的雜草，或葉片鋒利、或布滿鈎刺的植物。

　　這要是掉下去，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他環顧周圍，根本找不到能繞開的路，除非從遠處小坡上走，但不确定有沒有其他路。

　　鄭煜隻來過蒼狼山四五次，并不算熟悉。

　　深溝寬度不算什麼。

　　青少年助跑跳遠都跳出四五米。

　　他将包和工具丢到了對面，然後後退助跑起跳。

　　在落地踩到地面的瞬間，鄭煜松了口氣，卻突然重心不穩，慣性地往後仰倒後退。

　　他臉色驟變，滿是恐慌，都叫出聲了。

　　一隻手穩穩抓住了他的衣襟。

　　“你還是先回去吧，從上面小路走，不要跳了，安全第一。
”

　　葉小凡有些無奈。

　　溝壑寬度對經常訓練的成年人不算什麼，但要考慮自身負重、土地路況等因素。

　　但這種事情難說，善泳者死于溺水。

　　不放心的葉小凡，就特意又折返回來，還好他回來了，要不然……

　　鄭煜心有餘悸，面容依稀還有慌張之色。

　　“把衛星電話給我，你現在回隊伍去。
”

　　葉小凡不容拒絕，“現在中午了，我争取在傍晚時候，給你們消息。
”

　　“好，那你小心。
”

　　鄭煜打量葉小凡的情況，面不紅氣不喘，頓時暗暗心驚。

　　葉小凡拿到衛星電話，指了指上方斜坡，比較安全的小路，讓他折返回去與隊伍彙合。

　　鄭煜吃力爬上石頭坡時，已經看不到葉小凡的蹤影了，隻有在漸漸遠去的兩隻金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