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的內容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字拼湊成的。」

　　聽周延琛這麼說，周時薇一時間雙眼睜得老大：「這……這也太狡猾了吧！」

　　用報紙上剪下來的字拼湊需要的內容，如此操作，任誰怕是都難找到幕後之人是哪個。

　　「把小雅救上岸的那個男人，他確定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李瑤的聲音，她看向周延琛，眉頭微蹙：「小雅是他讓村裡的孩子騙到河邊，那麼他當時能不知道是哪個把小雅推入河中？」

　　「派出所的同志有審問過，對方說他確實沒看到，而那張紙條上的內容有言明，要他躲遠點，免得被小雅發現端倪。」

　　周延琛淡淡說：「為了紙條上的內容能變成現實，那男的還真就沒在小雅出事的河邊附近藏身，因此，小雅被人推入河裡，

　　具體是誰出的手他的確不知道，他是聽到河裡傳出「噗通」一聲響，才裝作路過河邊跑去救人。」

　　「看來想找到真正的黑手是不可能了！」

　　周時薇把目光挪向袁小雅：「既然有派出所的同志插手，而那個救你的男人也已被拘留，換句話說，你不用再擔心自己要嫁給對方，那麼做什麼還要跟著我爸來我家？」

　　聞言，袁小雅根本沒搭腔，她隻是小聲抽泣。

　　隔壁院子。

　　秦博延和龍鳳胎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看著周家院子裡發生的一幕。

　　而秦雅欣和宋嵐在廚房做晚飯，由於院子裡比較安靜，兩人自然有聽到周延琛夫妻，及周時薇和袁小雅的對話。

　　「大嫂，知青不都是有素質有文化的年輕人，他們怎就會有那麼多算計啊？」

　　秦雅欣心裡很是不安，說：「回頭我高中畢業如果找不到工作，肯定也得去下鄉，到時，我會不會像那個袁小雅一樣，被同一知青院的知青給算計啊？」

　　「你現在擔心那些做什麼？」

　　宋嵐笑笑，安撫：「距離你高中畢業還有兩年半時間，我們有的是時間做準備。」

　　「可萬一……可萬一我沒考上高中，明年初中一畢業就得去下鄉……」

　　想到這種可能，秦雅欣越發不安起來。

　　「對自己如此沒信心？」

　　宋嵐笑問。

　　「大嫂，我不是對自己沒信心，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說我要是真得難逃下鄉的命，等到了下鄉的地方我要怎麼辦啊？！」

　　秦雅晴，她那個為一男人跑去下鄉的沒腦子大姐，自從下鄉到現在，沒給家裡來一封信，該不會……該不會是被同知青院的知青算計，已經……已經在鄉下嫁人，或者……或者已經丟了小命？

　　說實話，秦雅欣可不認為勾搭秦雅晴下鄉的男同學，是真心喜歡她家沒腦子的大姐，會在鄉下和她沒腦子的大姐領證結婚，做一對真夫妻。

　　畢竟她那沒腦子的大姐不說有多嬌氣，但在家可沒幹過什麼重活，而在知青在鄉下，據她所知，不外乎是種地掙工分，然後用工分換口糧。

　　在這種情況下，以她沒腦子大姐的勞動力，一年下來能掙幾個工分？

　　不是秦雅欣小瞧秦雅晴這個大姐，在她看來，秦雅晴能養活住自個都夠嗆，肯定不能給那位被舔對象帶去什麼好處……對沒用的舔狗，等著她那沒腦子大姐的，隻怕是被嫌棄和遠離。

　　思緒輾轉到這，秦雅欣裝作不經意說：「大嫂，秦雅晴下鄉有好幾年了，她一直沒消息傳回來，怕不是被他們知青院的知青算計得已經嫁給當地的男人，再要麼……再要麼該不會是已經沒了吧？」

　　「放心，要是你大姐真出了意外，當地知青辦絕對會聯繫咱們這些家人，至於你大姐會不會在那邊被算計嫁給當地的男青年，這不好說，不過你別擔心，

　　我有和你大哥商量過，等你和你二哥還有小五小六他們放了寒假，我就去你大姐下鄉的地方把她帶回來。」

　　「那她如果在當地結婚了呢？大嫂你難不成要把他們一家子帶回咱們家？」

　　秦雅欣皺眉。

　　「真要是在當地結了婚，男方家裡對你大姐好的話，咱們日後多少照應些就好；倘若男方家裡對你大姐不好，我會勸她離婚，再把她帶回來。」

　　宋嵐淺聲說著，她頓了下，把話題拉回秦雅欣前面提到的事情上，即秦雅欣自己的顧慮上，隻聽她說：

　　「二妹，假如你明年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又必須得去下鄉，大嫂能告訴你的是，在知青院不要與人結仇，出行最好不要落單，還有就是對周圍人多留個心眼，隻要你夠謹慎，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可我還是害怕下鄉。」

　　有心算無心，能躲得開一次兩次，總有被算計到的時候，不是秦雅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是她打心裡覺得腦子不太聰明。

　　這一點，她二哥可沒少說起。

　　「好了，大嫂會想法子讓你儘可能不去下鄉，但你必須得努力在明年考上高中，這樣我幫你想法子的時間也都能多些。」

　　他們家已有一個下鄉，剩下二弟和二妹，明年秋，二弟可以提前畢業，通過徵召入伍，這樣自不用做知青去參加農村建設。

　　而二妹的學習成績不錯，考上高中她覺得問題不大，回頭高中畢業，找個工作於他們家來說不算難，同樣無需擔心前往農村廣闊天地發光發熱。

　　兩個小的嘛，壓根不用考慮下鄉這個問題，等到二妹完成高中學業的第二年秋冬，大學重新招生，下鄉什麼的會自此消失。

　　更不要說，兩個小的年歲尚淺，即便到了二妹秦雅欣高中畢業第二年，也不過九歲大。

　　「我會努力的！」

　　秦雅欣的表情無比認真。

　　宋嵐滿目欣慰，她說：「去洗把手，等你大哥他們回來咱們就吃飯。」

　　稀飯已煮好，饅頭也已出鍋，爐子上熱著豬肉燉粉條，一大鍋，絕對夠一家大大小小食用。

　　「好的。」

　　從竈膛前的小闆凳上起身，秦雅欣正要走出廚房之際，回頭對宋嵐說：「隔壁那家有什麼話不能回屋說，非得站在院子裡你一句我一句，他們倒是不怕被旁人聽見。」

　　「洗你的手去，別人家的事和咱們無關，我們沒必要去管。」

　　宋嵐打發秦雅欣離開，她把出鍋有一會的饅頭歸置好，又隨手拿起一塊蒸籠布蓋在上面，見廚房裡其他東西都收拾到位，繼而也出了廚房。

　　誰知，不等宋嵐走至水龍頭那洗手，隔壁周家院子裡傳來袁小雅充滿怒氣的聲音：「看什麼看？我是挖了你家的祖墳嗎？你有必要那麼幸災樂禍看我的熱鬧？！」

　　她是對著秦雅欣說的。

　　秦雅欣覺得莫名，轉頭望向宋嵐：「大嫂，她是沖著我說的？」

　　宋嵐嘴角動了動，卻沒等她給出回應，就見袁小雅怒氣沖沖，一腳踩翻兩家院子相隔的籬笆牆，面目猙獰朝她和秦雅欣，好吧，準確些說，是朝著她撲了過來。

　　神色一瞬間冷若冰霜，宋嵐不等對方撲到跟前，擡腳就將人踹翻，嗓音清冷沒有絲毫溫度：「這位同志你在發什麼瘋？」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周延琛一家子回過神，袁小雅已從地上爬起，再度沖著宋嵐張牙舞爪，且嘴裡不忘罵罵咧咧：

　　「都是你害的，我今個出那樣的事全是你害的，宋嵐，你就是個賤人，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要和我東澤哥哥處對象？

　　沒有你的話，東澤哥哥肯定會喜歡我的，我要毀了你的狐狸精臉，賤人……」

　　再一次被宋嵐踹翻在地，袁小雅又爬起欲撲向宋嵐，這時周時薇眼底暗芒閃過，踩著倒地的籬笆牆來到宋嵐家院子，她義憤填膺，怒瞪宋嵐說：

　　「原來是你破壞了我表姐和陳大哥的感情，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卑鄙，難道你不知道我表姐和陳大哥是青梅竹馬，不知道他們兩家都很希望他們成為一對？

　　你太過分了，虧我媽不時在我家誇你有多好，讓我多向你學習學習，現在我算是知道了，我媽她是看走了眼，要不然，難不成要我向你學習如何勾搭男人？」

　　「你嘴巴放乾淨點！」

　　秦雅欣擋在宋嵐身前，直視著周時薇怒聲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周時薇，你才不要臉，看上我大大哥，以為在這詆毀我大嫂兩句，就能讓我大哥和我大嫂離婚，然後把你娶進門嗎？我告訴你，你少在這癡人做夢！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就你長得那歪瓜裂棗樣，又有一副惡毒心腸，我大哥即便這輩子沒遇到我大嫂，也不會看上你這個下三濫的賤貨！」

　　「你說誰是下三濫的賤貨？秦雅欣，我看你找死！」

　　周時薇伸手撓向秦雅欣臉龐，不料，被秦博延一把鉗制住那隻手的腕部，他眼神冰冷刺骨，冷聲說：「當我是死人不成，在我家門上就想對我二妹動手，莫不是以為我不會對女人動手？」

　　狠狠甩開對方的手，秦博延將目光挪向袁小雅：「你口中的東澤哥哥是指那個陳東澤，對吧？可據我所知，當初是陳東澤主動追求我大嫂，

　　後來也是他先放手，然後我大嫂嫁給了我大哥，怎麼在你嘴裡，就成了我大嫂橫刀奪愛，從你手中搶走了那個陳東澤？」

　　「要不是宋嵐這個賤人出現在我東澤哥哥面前，他能不和我好，選擇去和一個狐狸精處對象？」

　　袁小雅什麼都不顧了，她隻想出口惡氣，說：「有件事你說得沒錯，確實是我東澤哥哥先放手，但你知不知道宋嵐這個賤人自打被調到機械廠這邊工作後，

　　她每次前往石宋村，不忘勾搭我東澤哥哥，想要和我東澤哥哥重敘舊情，像她這樣不要臉的女人，我真是少見！

　　再者，她沒調到機械廠工作前，由於被小流氓侵犯，而我東澤哥哥嫌她臟……」

　　袁小雅嘴裡的話尚未說完，就被秦博延揚手一巴掌扇倒在地，而周時薇在秦博延甩開她手那刻，腳下不穩，連連後退好幾步，最終跌坐在地上。

　　此刻，這對錶姐妹一個比一個狼狽，齊齊不可置信地看著秦博延。

　　待周時薇反應過來，她怒說：「秦博延，你還是不是男人？竟敢對女孩子動手，信不信我到學校搞臭你的名聲！」

　　「你想搞臭誰的名聲？」

　　冷冽中透著怒意的嗓音自院門口傳了過來，秦焱錚坐在輪椅上，被吳棟推著來到院子中央，最終吳棟把他推到宋嵐身側。

　　深邃幽冷的眼眸定定地鎖向周時薇和袁小雅，他說：「把你們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周延琛夫妻的反應實在是慢半拍，兩人這會兒臉色難看，來到宋嵐家院子。

　　周時硯本不想過來，可家裡人全去了隔壁，他總不能站在自家院子不動？！

　　隻不過，他的臉色像便秘似的。

　　當然，造成他這表情的可不是宋嵐，或是秦雅欣、秦博延，是袁小雅和周時薇，是這二人令周時硯感覺沒臉見人，且要是可以的話，他真想抽兩人幾個大嘴巴子。

　　一個比一個不要臉，不管不顧，什麼話都往外說，以為誰不知道她們心裡是怎麼想的！

　　「說話！把你剛才說的原原本本再說一遍！」

　　秦焱錚神色冷峻，身上釋放出的低氣壓，令周時薇和袁小雅不自主打冷顫，她們甚至都不敢看秦焱錚的眼睛。

　　「之前花錢僱人在機械廠大門口傳謠來詆毀我妻子，這事你沒忘吧？」

　　寒冷刺骨的視線鎖在袁小雅身上，秦焱錚說：「靠著袁家的關係，派出所沒能把你怎麼樣，可後來袁家出的變故難道沒給你長教訓？」

　　「我家……我家出事難不成和你有關？」

　　袁小雅擡眼看著秦焱錚，目光中盡顯愕然。

　　「能教出你這樣心術不正，任性妄為的後輩，袁家出問題是早晚的事。」

　　秦焱錚的語氣異常沉冷，他說：「聽好了，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詆毀我妻子，後果不是你能想到的。」

　　頓了下，秦焱錚唇角再次開啟：「滾！」

　　袁小雅嚇得渾身又是一顫，忙起身朝周家院子走，她不想的，覺得這樣灰溜溜離開實在丟人，可她不敢再在原地逗留，直覺告訴她，一旦她不識相，等著她的絕對不會有好事！

　　「周主任。」

　　秦焱錚沒理會周時薇，他把目光投向周延琛：「我希望你能好好管教自家孩子，否則，我不介意出手幫你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