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姜家出來，蕭安這個小家夥沒心沒肺的和蕭策說的姜家大小姐的事。

　　蕭煜一言難盡的看他。

　　他若是知道自己後來做的事……

　　頓了頓，蕭煜想，如今舒太妃早死，想來就不會有德妃這件事了吧。

　　“真的太像姜丞相了，我也不是攻擊她的樣貌，就是我一看到她就會想起姜丞相。”蕭安心有餘悸的說。

　　姜丞相儒雅風流，絕對的好樣貌，可那是丞相啊，氣場特别強，跟太傅一個級别的吓人，蕭安每次看到他都很緊張。

　　一路上叽叽喳喳。

　　兩個哥哥聽他說了半路。

　　蕭煜忽然要下車，他看到了熟人。

　　也是巧了，這個原本才是靖王妃，隻可惜柳家不舍得讓女兒嫁給病秧子換了真真來。

　　既然柳家來了京城，那麼真真想必還在莊子。

　　有了三年前的經驗，蕭煜轉頭問蕭策：“皇兄，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蕭策側頭看他，蕭煜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智慧的光芒，于是他毫不客氣将柳真真的事說了。

　　蕭策點點頭：“可以啊。”

　　他答應了。

　　他就這麼答應了，什麼都沒問。

　　然而，他不問，自然有人會問。

　　“五哥，你找一個小姑娘做什麼？你怎麼知道這個小姑娘家的事？”

　　吧啦吧啦。

　　蕭煜在蕭安的眼睛裡看到了愚蠢的屬于傻子的光。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大。

　　光華殿，太傅正在和蕭湛說話。

　　夕陽下，整座皇宮都像是鍍着一層暖金色，讓人看起來就感覺不太真實。

　　“夕陽真美啊。”蕭安感慨：“要是永遠不長大就好了。”

　　蕭煜看了他一眼，忽然就很贊同，于是跟着點點頭。

　　而蕭策背着手沒說話，他在裝大人，裝深沉。

　　其實他也這麼想，他想永遠這麼大，在父皇的庇佑下做個快樂的小皇子。

　　“你們三個玩好了？”蕭湛的聲音自身後出現。

　　三小隻同時回頭看他。

　　他們看到了高大的父皇。

　　“父皇。”蕭策裝模作樣。

　　蕭安身體緊繃，因為父皇和太傅同時出來了，這是他最最怕的兩個人。

　　蕭煜則是好奇的看着父皇身後的太傅。

　　為什麼看不清楚太傅的臉。

　　太傅的臉上好像糊了一團霧。

　　他眨了眨眼睛。

　　再看，還是看不清楚。

　　這…

　　蕭煜覺得太古怪了。

　　而太傅也走到了他身邊，頂着一團模糊的古怪頭看他。

　　幸虧蕭煜做過鬼，見過各種奇怪的東西，太傅并沒能吓到他，他還伸出手想摸一摸太傅的臉。

　　太傅抓住他的手。

　　大概對他笑了笑，可能也沒有，一團霧氣，誰能看得清呢。

　　“你也回來了？”太傅狐疑的說了一句。

　　蕭煜感覺不太對，什麼叫他也回來了？

　　難道…難道太傅也是鬼？

　　蕭煜的大腦飛快的轉。

　　是啊，三年前，一個小孩子的話多重要，父皇以前就懷疑過舒太妃，可什麼都沒查到，才打發她去皇陵。

　　如今，他一句話，父皇又能查到什麼？

　　父皇的才智…如果沒有人輔佐幫助，怎麼可能？

　　他想到了前世，父皇的一系列計劃，恐怕都有太傅的手段。

　　所以，太傅是什麼？

　　鬼？

　　蕭煜擡頭看太傅，太傅似乎從他眼中看到了智慧的光芒。

　　“真是聰明的孩子。”太傅感慨：“可惜不是蕭家血脈，不然…”

　　不然什麼？

　　他還沒想清楚，太傅便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

　　蕭煜眼前閃過了很多東西，小時候的他，青年的他，長大的他，死去的他…

　　一切一切都像是過眼雲煙。

　　想要緊緊抓住，卻怎麼也抓不住。

　　所以呢，這一切是什麼？

　　夢嗎？

　　他問太傅。

　　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眼前一黑，一隻鬼就這麼暈了過去。

　　當蕭煜再次醒來，再次看到蕭安的時候，他淡定多了。

　　“蕭安，你幾歲了？”

　　蕭安一臉詫異：“五哥，你不是吧，我十歲了。”

　　“呃…”蕭煜很淡定，果然又過了三年。

　　“你母妃死了嗎？”蕭煜想搞清楚，這還是不是他夢裡的曾經。

　　蕭安一臉無語的看着他：“我母妃死了怎麼了？”

　　蕭煜剛想松口氣。

　　蕭安又說：“你母妃也死了。”

　　蕭煜“……”

　　母妃死了。

　　他坐起來。

　　又開始後悔，為什麼上次不和母妃多待一段時間。

　　好像是因為母妃不在，她去哪裡了？好像有一雙手不許他待在母妃身邊。

　　不不不，是這樣嗎？

　　他又開始問自己，真的是有一雙手不讓，還是他自己不去？

　　人好像就是這樣，總是在後悔，在懊惱，在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後悔。

　　“太傅呢？”蕭煜爬起來，急切的想去找那個太傅問個明白。

　　蕭安一臉莫名的看着他。

　　“太傅死了啊，前幾天他病死了，我們今日要去吊唁的。”蕭安歎了口氣：“太傅活着的時候，我很怕他，現在他死了，我很難過，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都自己開府出宮了，這宮裡的人越來越少了……”

　　他絮絮叨叨。

　　蕭煜爬起來，他出了門，去了禦花園。

　　蕭恒正在喂魚，看見他們來了，闆着臉說：“兩位皇兄好。”

　　蕭安小聲說：“有沒有覺得熟悉，沒錯，他在學四哥。”

　　蕭安繼續說：“他和皇後最近可活躍了，到處和人說他是嫡子，是正統，每日天不亮，皇後就讓他起來讀書了，你看他眼睛…”

　　蕭煜印象中那個嚣張的小霸王，如今沉着臉，眼神陰郁，眼底烏青，看樣子确實好久沒睡好了。

　　蕭恒抽了抽嘴角。

　　老六這個白癡，他都聽到了！！

　　“五哥，六哥，你也也去太傅府上？”蕭恒硬生生扯出個笑來問候了一句。

　　蕭安的話他全都聽到了。

　　不要臉的狗東西，自己再不聰明也比你個蠢貨強。

　　“是，一起吧。”蕭煜現在看人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強烈的情緒了，無論是誰。

　　偏在這個時候，一個人跑了過來。

　　“五哥，六哥，你們是不是要去師父家？帶上我。”

　　蕭煜一眼認出這個可愛的漂亮小孩是小八。

　　蕭鏡塵。

　　”是啊小八，你也要去嗎？”蕭安笑着問。

　　八皇子點點頭：“我要去給太傅念經超度。”

　　“那一起吧。”蕭安笑着說。

　　蕭煜的眉眼間也多了幾分溫情，他們這些人，隻有小八最純粹。

　　然而擡頭，他看到蕭恒盯着他們，眼底滿是豔羨，察覺到蕭煜在看他，他又收回視線，臉上再次挂上了那種讓人讨厭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