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吃過飯之後就去看了阿末,偷偷地又滴了好幾滴血在他的湯藥裡頭,這才往回走,阿亞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姐姐那瘦弱卻堅定的身影,白衣飄飄、墨發翻飛,恍如,他一直都夢想著要見的那個人。
正在出神的時候,外頭有人來報:「姑娘,蘇家人來了!」
顧筱婉忙放下手中的狼嚎,面露喜悅之情:「快快有請!」
為首的是蘇培安,臉色充滿了笑意,還有一旁跟著的蘇夫人和蘇淺月,也都掛著幸福的笑,他們身後跟著一位身量高挑的男子,帷帽遮面,雖然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可是,單單從他的步伐之中,就能一眼看出來是誰!
顧筱婉也笑了,眉眼彎彎,鳳目入鬢,魅惑的如罌粟花一樣,在某個人心中一直長啊,一直長,哪怕這輩子青燈古佛,了此殘生,遠離了塵世,也依然放不開紅塵之中的那段執念啊!
顧筱婉親自到了院子裡頭迎接,蘇培安見到顧筱婉,一撩衣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蘇夫人和蘇淺月也是一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身後跟著那個黑衣帷帽的人不過是稍微頓了頓,瘦弱卻高挑的身材,他就這麼定定地看了顧筱婉一眼,然後也一撩衣袍,直直地跪了下去。
顧筱婉忙上前去攙扶:「蘇伯父,您這是做什麼呢?快起來,快起來!」
顧筱婉去扶蘇培安,扶不動,隻能去扶蘇夫人,蘇夫人也同樣不起來,看著顧筱婉真誠地說道:「公主,這一跪,你受的起!您就讓我們跪一跪吧,要不是你,我們……我……」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身後看了看,這是活生生的蘇訾閱,活生生的啊!
那日是七日過後,一直到傍晚邊上,蘇訾閱還依然沒有任何復活的跡象,他的身體依然冰冷,身子依然僵硬,蘇夫人以為……以為這不過是顧筱婉給他們留的一點點的希望,可是到頭來,這希望還是落空了。
哪裡知道,太陽一落山,鬼老的針一拔出來,蘇訾閱竟然輕輕地咳嗽了起來,當時,狹小的破廟裡頭,隻聽到那一聲細微的幾乎不存在的咳嗽聲,誰都沒說話,誰都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雙眼不錯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蘇訾閱,直到,他又發出第二聲輕微地咳嗽聲。
他們欣喜的幾乎要暈過去,蘇夫人也確實是暈了,蘇訾閱幽幽地張開眼睛的時候,他的神色很是疲憊,可是他的眼睛,他的聲音,他的語調,依然還是之前的他。
死了三天的人啊,經過了七天的診治,竟然……真的活了。
蘇家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蘇訾閱伸出手,拉了拉蘇夫人的衣袖:「娘……你怎麽了?」
他的聲音很微弱,嗓音幾乎有些沙啞,可是,他說的話,蘇夫人還是聽到了。
頓時,淚水頃刻就劃過臉頰,落到了蘇訾閱的手上,蘇夫人一把抓住了蘇訾閱的手,悲愴地喊了起來:「我的兒啊……」
鬼老留下了一些葯,叮囑他們要按時給蘇訾閱服下,才能調養好身體,蘇家人哪裡敢不從,幾乎是一路跪著送鬼老出了破廟。
他們原本想要早些去給顧筱婉道謝的,可是蘇訾閱知道自己是被顧筱婉救了之後,良久都沒說話,直到大家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蘇訾閱開了口:「等我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吧!」
蘇訾閱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女子一身的白衣,如雪般潔白,一頭烏黑如墨的秀髮,長至腰際,那一張絕世傾城的面容,好看的幾乎像是從畫裡頭走出來的一樣,原本一直都是清純美麗的她,如今,竟然從她的眉眼之中,看出了嫵媚嬌艷的味道。
她好美!
多日不見,美的越發的讓人心動,越來越難以忘懷了!
蘇訾閱不敢再看,生怕再多看一眼,往後的餘生,都要活在無窮無盡的相思和痛苦之中了。
他帶著帷帽,顧筱婉看不清楚他的臉,可卻仍能感受到那如烈火一般熾熱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自己。直到顧筱婉受不住了,那道熾熱的眸子才挪開,並且從那之後,再也沒有過了。
顧筱婉忙邀著眾人來到了屋子裡頭,將門窗都緊緊地關上了,這才問了第一句話:「她……不知道蘇公子的事情吧?」
她?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馬上就明白了那個她是誰了!
蘇培安皺皺眉頭:「應該不知,我們都很小心,且訾閱醒過來之後,也從未拋頭露面過,這還是第一次出門,也小心地帶著帷帽,旁人應該是看不出來!」
當時顧筱婉還在破廟的時候,曾經叮囑過他們,不要讓別人知道有鬼老在救蘇訾閱的事情,一來怕有心人知道後會來攪局,二來怕有人會對鬼老不利,畢竟,能肉白骨、起死人的醫術,可是驚世駭俗,若不是慧遠大師告訴她有這麼一個人的話,她哪裡知道,在這異世,竟然還有這樣一位絕世高超的大夫呢!
第三,則是有些怕明都郡主!
她對蘇訾閱的執念過深,不知道若是知道蘇訾閱還活著的話,她會怎麼做!
顧筱婉見蘇培安說沒人知道,心裡的上頭也落了下來。
「蘇公子的身份如今是不能用了,我去官府打點打點,到時候給蘇公子置辦一個假的身份來。」顧筱婉說道。
蘇培安早就有這個意思,若是之前的話,他肯定很好辦到,可是現在……他不過是一介布衣,以前這樣的小事,如今也成了天大的事情了。
他聽了之後,立馬就起身,給顧筱婉道謝:「多謝公主!」
「蘇伯父,您還是叫我筱婉吧,若是您執意要喊我公主的話,那我還真不知道要喊您什麼了!」顧筱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