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一襲綉白紋的玄色長袍,外面罩著一件白色排穗褂,腰身用一條黑色的綉著白紋的腰封系住,上頭掛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玉佩,就這麼背著雙手走了過來。
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雙眼直視著靈堂,款步而來,靴子走在青石磚塊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音,可他的腳步卻還是一下一下又一下地走進了黃如是的心裡,徹底攪亂了她的心。
黃如是看呆了,直勾勾地不錯眼地盯著他。
這是她做了幾年夢的男子啊,這是她一直夢想著要嫁給他的男子啊!
竟然,讓她再次見著了。
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其他什麼的因素,黃如是見到舒天賜的時候,眼睛就這麼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眼神裡頭充滿了愛慕、委屈、可憐,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那綳直了的身體,似乎怕是控制不住,下一步就要飛奔過來,直接衝進舒天賜的懷中。
見到來人,方佩雅和蘇芒率先跪了下去:「皇上……」
皇上?皇上怎麼來了?
屋子頭的那些下人驚呆了。
黃老夫人也跪了下去:「老身參見皇上……」
果真是皇上啊?
方府的下人哪裡見過皇上,一時之間聽說皇上來了,哪裡還敢站著,驚訝地合不攏嘴,撲通一聲就跪了一地。
黃如是震驚地半晌都回不過神來,還是一旁的頌琴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跪了下去,語氣滿是委屈和激動:「皇上……」
舒天賜早就注意到了有道視線熱情如火地注視著他,等走近了,再看到黃如是的眼神之後,他的眼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忽閃而逝,像是憎惡,像是厭惡。
可偏偏,黃如是隻顧著看著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男子,哪裡注意得到他眼中的那抹憎惡和厭惡。
烏壓壓地一屋子人,舒天賜誰也沒看,上前將方佩雅扶了起來,這才看向屋子裡頭的其他人,伸手說道:「平身吧!」
黃如是在頌琴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就見方佩雅站在皇上的身旁,皇上像是在跟她說什麼話,兩人挨的挺近,那一對如玉的璧人,看的黃如是幾乎恨不得上前撕了方佩雅。
憑什麼啊,這個死胖子,哪怕是變瘦了,哪裡有她半分的姿色,可她偏偏就比自己小上個三四歲啊,還那麼有福氣的,進宮了啊,憑什麼憑什麼啊!
黃如是越想越氣,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滿身的委屈和戾氣像是要噴薄而出。
黃老夫人見到皇上來了,立馬就下意識地看向了黃如是,再見到她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舒天賜的時候,心裡頭一個咯噔。
我的老天爺哎,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黃老夫人動了動身子,微不可見地挪到了黃如是的身旁,提醒道:「如是……皇上來了,還不快請皇上坐下,斟茶!」
黃如是這才從征楞和迷戀之中回過神來,她知道自己失態了,忙哦哦了兩聲,便喊道:「去上茶,用最好的碧螺春!」
舒天賜最愛吃什麼東西,最愛喝什麼茶,黃如是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原本,她也是要進宮當嬪妃伺候他的,她學了那麼多的東西呢,怎麼就一點用處都沒有呢?
黃如是心中又疼又恨又氣,心情很是糟糕的吩咐頌琴,頌琴忙下去了。
給皇上備的茶,她真的不敢假手於人。
舒天賜擺擺手說道:「朕微服出宮,不是來喝茶的,朕是來給方大人燒幾張紙錢,上香的!」
黃老夫人受寵若驚,那就證明,自己的姑爺在皇上心中那是一頂一的,當下就有些激動,忙喊道:「快快,快去準備!」
準備什麼?
下人們想要忙碌起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忙碌。
靈堂裡頭的靈幡和紙錢全部都燒的精光,還有香也燒了,哪裡還能祭奠?
這都不算,屍體都燒成了灰,總不能讓皇上祭奠幾根骨頭吧?
下人們不敢再待在這裡,紛紛下去準備了,備用的靈幡和紙錢還有香得全部都拿過來。
蘇芒和方佩雅聽了之後,皺緊了眉頭,舒天賜自查,看了看整個靈堂裡頭的擺設,烏煙瘴氣,像是剛才才經歷過一番火的洗禮一般。
他不由得也皺緊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棺材闆打開著,裡頭不時有燒焦的味道傳來,難道……
舒天賜忙上前兩步,蘇芒擋在了他的面前:「皇上,人已經燒沒了,您還是不要看了!」
「燒沒了?」舒天賜眉頭蹙起,問道:「怎麼好端端的會把屍體給燒了?誰幹的?」
蘇芒剛想要說還沒有確切的兇手,就聽到黃如是一聲歇斯底裡的哭聲:「皇上,你要給如是做主啊!老爺他……死的好慘啊!」
如是?
這都嫁人了,不自稱臣婦,竟然自稱自己的芳名,這黃如是,果真是臉皮夠厚啊。
方佩雅這樣想著,她看了看黃老夫人,就見黃老夫人此刻的臉像是吃了屎一樣的難看。
剛才黃如是就已經失態了,如今喊出這樣的話來,像是沒有經過自己的大腦一樣,果真是丟盡了黃家的臉。
舒天賜佯裝渾不在意,問道:「方夫人,你有什麼冤屈,儘管說來!」
黃如是對這一聲方夫人,聽的有些膈應,有些抵觸,不過,皇上說的沒錯,她確實是方夫人,她隻好收起那份膈應,這回也終於學乖了:「皇上,臣婦的夫君死的冤枉啊,被錦繡布莊的少東家沈文雋闖入府中用匕首刺死,如今,死了之後,就連屍首,都要被人損毀,皇上,都是她……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