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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請求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5071 2025-06-23 14:19

  

  「娘娘所說的二者,無論是情愛還是權勢,其實也並無區別,也見不得誰更高貴、誰更低賤些,左右,都難逃這一生的束縛罷了。」晏清禾嘆道。

  「你既看得開,那從前為什麼又要入宮呢……」陸辭問道。

  「娘娘如今什麼都不在乎,那當初不也是心甘情願地做了陛下的妻子嗎?」晏清禾微微挑眉,苦笑回應道,「不過,讓臣妾再選一次,臣妾也還是會走這條老路,因為除開它,我無路可選,為了晏家,我也必須要走下去。」

  「貴妃以為,自己入了宮,就能夠改變大廈將傾的一切嗎?」

  陸辭是在問晏清禾,但同時,也是在問自己。

  自己當年幼稚到以為隻要和他一起努力,就可以改變朝局,成為史書上記載的明君賢後,可惜到頭來,什麼也沒做成。

  更何況眼前的貴妃,身後所代表的世家本就與皇權對立,與齊越對立。縱然他二人之間尚有幾分真情,可在權力面前,真情又算得了什麼?最終還不是抵不過猜忌和與忌憚。

  「或許能,或許不能,但總要儘力嘗試一番,」晏清禾沖她微微一笑,說道,「否則,豈不白來一遭?」

  陸辭心中百感交集,她看著晏清禾,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是啊,總要儘力嘗試一番......」陸辭輕聲呢喃道。

  兩人擡眸相視一笑,一絲共鳴在內心升起。

  「娘娘好生休息吧,」晏清禾望著她,柔聲道,「陛下承諾娘娘的,自然會做到。隻是……」

  晏清禾頓了一下,「事關國本,陛下總要與朝臣爭論、商議一番,娘娘還是不要心急為好。」

  「三年都熬過來了,還怕這一時片刻嗎?」

  看著陸辭一副心下瞭然的模樣,晏清禾卻暗暗笑她到底還是癡傻。

  齊越作為天子,真心要做的事情,臣子又怎麼能阻攔得了他?到底是他想多拖延一段時間,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罷了。

  若是不能,多在宮裡待些時日,他也能多放心些。

  「如今為著娘娘的病,陛下也取消了今年的秋狩,以此來為娘娘積福。」晏清禾緩緩開口道,「如今正是菊花盛開的好時候,臣妾請示過陛下,預備辦一場賞花宴,邀請命婦們來宮裡賞花,也安撫一番宗親不曾秋狩的心,娘娘可願出席?」

  陸辭聽罷,沉默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好。」

  陸辭明白,自從那日自己自請廢後、淋雨回宮後,定然便生出了許多帝後不和的言論。如今她還在鳳儀宮一日,就要盡一份皇後的責任。出席賞花宴,也是為了安眾人的心。

  反正,自己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晏清禾見她點頭,便也柔聲道,「好,既然如此,臣妾便不打擾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等等!」

  陸辭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對晏清禾說道,「貴妃可否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晏清禾不明所以,但還是說道,「娘娘請講。」

  「我去以後,貴妃能否多替我照看些妙容華和二公主?她身世尋常,恩寵一般,縱然有了個公主傍身,但難免遭人輕視,以後瑤兒的婚事也不會被重視。我在宮裡一日,還能憑著皇後的身份護她一日,可若我真走了,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皇後說著說著,剛開始的請求變成了不舍的喃喃自語。看來,許玉容於她而言,倒真是不同尋常。

  可晏清禾面對許玉容,卻總是無助的多。當年自己並不知曉太後逼迫許氏易子一事,可就是因為這一件事,她與太後離心,對皇帝存疑,對自己和曹蘅忌憚,卻唯獨對皇後生出了感激之情。

  面對當年許氏的不情不願,太後最終也沒有過多苛責於她,太後明白,心已經遠走的人,是強留不住的。

  可太後不明白,她當年為離間帝後而挑選的嬪妃,如今竟會為皇後而殫精竭慮,也會因帝後感情不和而時常勸慰中宮。

  許玉容對待宮中的其他人,卻是格外冷淡。

  晏清禾本不願答應此事,畢竟許玉容與她關係淡薄,幫了她,她也未必會領情。又安與舒窈再謹小慎微,卻也對自己也會隔三差五的問候,這份情意她晏清禾也會記在心裡。

  可是,看到皇後真摯的目光向自己投來,晏清禾也不願意讓久病纏身的皇後失望,點頭答應道,「好,臣妾答應皇後娘娘,隻要妙容華不惹是生非,臣妾定然保她在這宮中無事,之後二公主的婚事,臣妾也會盡自己所能為她相看。」

  「好,好,」陸辭難得地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日後,我也會經常為貴妃和元熹祈福的。」

  ……

  承平宮內。

  秋日的一個午後,風和日麗,惠嬪坐在殿外的廊上綉著花樣,時不時擡頭看看院內拿著小木劍肆意揮舞的四皇子,全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四皇子齊澤正值三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一雙丹鳳眼倒完全承襲了他生母的模樣,讓人看了倒不禁追憶起故人來。

  四皇子玩的累了,便將木劍給了宮人,自己則小跑來到了惠嬪身邊。

  「母親……」齊澤張著小嘴,踮腳努力勾著桌上的茶杯。

  「澤兒,來。」惠嬪笑著將針線放在一旁,順勢抱起了孩子,隨後便將有水的茶杯遞給了他。

  看著澤兒雙手捧著茶杯小心翼翼抿水的模樣,惠嬪慈愛的目光全然溢了出來,又替他擦了擦額間的汗,誇讚道,「咱們的澤兒可真厲害,看著你大哥哥的師傅連劍,自己都能學的有模有樣。」

  一旁的纖凝也笑著奉承道,「可不是嘛,咱們四皇子雖說在皇子中年紀最小,但卻是最用功的那一個,咱們澤兒比三皇子小了半歲,還不是和他學的一樣多?」

  「三皇子?」惠嬪略微沉吟片刻,道,「本宮還以為,他身懷七月降生,會像大皇子一樣體弱多病呢,沒成想,太醫院裡面的那群老頭兒還真是妙手回春……」

  若是三皇子真如大皇子一般體弱多病,對皇位沒有什麼威脅,那自己也用不著算計籌謀了。

  惠嬪暗想,孩子,並非是我想害你,要怪就怪淑妃和貴妃太護著你了些。

  「是啊,」纖凝道,「當年娘娘那麼好的計謀,怎麼就偏讓三皇子生下來了……早知來世間一趟就要匆匆回去,又何苦來呢……」

  「纖凝!」惠嬪突然嚴肅,輕聲制止道,「澤兒面前,不要說這些。」

  說罷,看著懷中的澤兒並沒有將剛剛的話聽進去,依舊是在小口小口抿著茶水,惠嬪便鬆了口氣。

  見纖凝知錯地縮了頭,惠嬪柔聲解釋道,「孩子還小,他不必知道這些,咱們隻需要為他鋪好路,這便足夠了。」

  纖凝不解道,「娘娘既要把四皇子送上儲君之位,那讓這孩子提前懂事些,不好嗎?」

  惠嬪搖搖頭,「所謂慧極必傷,就是此理。你瞧瞧大皇子,放眼望去,誰又會想到要去害他?咱們的澤兒,眼下還是低調些好,免得被人盯上了,大招來殺身之禍。」

  「娘娘說的是。」

  「澤兒……」惠嬪放下他手中的茶杯,看著他平和地笑道,「從前母親告訴過你什麼,你還記得嗎?」

  四皇子乖巧地點點頭,「母親說過,不要把我會的詩文講給其他人聽。可是,我還想到三哥面前炫耀一番呢!」

  「傻孩子,」惠嬪輕輕捏了捏孩子的鼻頭,叮囑道,「你怎麼知道你三哥不會?他一定是瞞著你偷偷背呢,咱們澤兒可不能落後他去……」

  「好!」澤兒大聲而又認真的發誓道,「我以後肯定好好努力,一定比三哥更厲害!」

  看著這孩子的模樣,惠嬪和纖凝也忍俊不禁。過了一會兒,惠嬪放下他,示意他繼續去玩後,卻又皺起了眉頭。

  「娘娘,這是怎麼了?」纖凝問道。

  「還不是皇後……」惠嬪低聲呢喃道,「好端端的,非要生上一場病,若是無事發生,陛下依舊疑心是她殺母奪子而對她失望,那咱們接下來的才好行動,可如今陛下反倒開始憐惜上皇後了,咱們便要另想計劃了。」

  「可是……不是都說,陛下允許皇後自請廢後離宮的請求了嘛……左右後位上都沒了人,想必是一樣的……」

  「哼,」惠嬪冷笑一聲,「她離了宮反倒安生了,那日後三皇子的事誰來擔?這滿宮裡誰比皇後更有理由謀害皇嗣?」

  「這……」纖凝看著自家娘娘的眼色,試探著開口道,「這不是還有沈更衣嘛……」

  「不。」

  惠嬪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緊張中夾雜著一絲慌亂,說完之後才察覺到自己原不應該如此,便隻得喝了口茶,緩解心神。

  纖凝嘟囔著說道,「奴婢隻是覺得,反正沈更衣也記恨著那兩位,有的是緣由來除去三皇子。若讓她來擔這個責,也好讓娘娘日後獨享四皇子啊,不然,孩子若是有一日知道了真相,那可如何是好……」

  「什麼真相?」惠嬪帶著稍許怒氣,皺眉反問道,「真相無非就是沈氏自作自受才被貶為更衣、囚禁福陽宮,本宮才撫養了澤兒。澤兒就算日後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我這個撫育了他若幹年的養母,倒還比不上那個囚禁在福陽宮的小小更衣?怕是澤兒還嫌丟臉不願認她呢!還有,難道沈氏就敢把當年我算計她的事告訴澤兒?她還沒蠢到要自尋死路。」

  「還有,」惠嬪眼眶微紅著,不知是在為自己還是為沈氏辯解,「咱們若將沈氏當成替死鬼,陛下或許會覺得她是在為澤兒鋪路,那陛下難免不會為此冷落澤兒……總之,此事斷不可行。」

  纖凝隻好嘆息道,「是,奴婢知錯了。」

  她知道,無非是自己娘娘她在意沈氏罷了,才會想讓她活著,卻還是要找這百般的理由遮掩自己的心。

  罷了,隻要三皇子能除掉,那什麼都好說。畢竟,沒了三皇子,大皇子又毫無威脅,這儲君之位就無異於四皇子的囊中之物。

  這時,寒酥突然疾步走了過來,行禮後朝惠嬪面露憂愁地說道,

  「娘娘,敏貴嬪有喜了。」

  謝姝?

  惠嬪再次皺眉,她怎麼有了身孕……要是日後生下來的是個皇子,那豈不是要分走我兒在朝廷上的支持?畢竟,謝姝的兄長謝允一直得皇帝重用,不可輕視。

  罷了,日後再從長計議吧,左右謝允一個寒門出身,在朝廷上不過混了十餘載,怎麼能比得上兩朝重臣的沈相?

  ……

  另一邊,永安宮內。

  「喲,這是什麼味?」

  曹蘅一走進殿內,一股花香便撲鼻而來,尋味而去,隻見是瑾瑜兩個孩子在桌案前搗鼓著什麼,晏清禾就靠在一旁的軟榻上,閑適地看著他們兩個製作胭脂。

  瑾瑜二人見曹蘅過來,也隻能不得不先放下手中的東西,稍稍行了行禮,便轉身投入到製作胭脂的「艱苦創業」中去了。

  曹蘅見怪不怪,隻是坐在晏清禾身旁後,玩笑道,「我說彘兒怎麼就喜歡跑到你宮裡玩,原來是不務正業來了。」

  「看來,淑妃這是來興師問罪了,」晏清禾笑呵呵地看著她,說道,「這就是不務正業了?你是不知道,就是陛下來了永安宮,也難逃被元熹拉去,用這孩子做的東西給他塗抹上。我啊,隻怕哪日這孩子又喜歡上了水粉,給咱們陛下塗成給媒婆,她才有得受呢……」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陛下怪不著元熹。」曹蘅看著瑾瑜二人,不禁嘆氣道,「倒是彘兒,真是讓人心憂。你是不知道,昨日,元熹拉了他去政事堂聽政,陛下問他廊州勞民罷工一事,你猜他說什麼?他說,把搗亂的勞民通通殺了就好,氣得陛下當時臉就沉了,罰他把論語都背下來。你看看他,書還沒背完呢,就來這裡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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