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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1章 梧桐、紫蘇

瘸郎賢妻 清優 3364 2025-06-23 14:07

  

  小姑娘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位夫人竟然會選擇自己,畢竟在這五個人中,她的年齡最小,容貌也是最為平凡的那一個。

  在她的記憶深處,那些有錢人家挑選丫鬟時,要求很是挑剔,不僅要年輕貌美,還得多才多藝。

  這便是她倍感詫異的主要緣由。

  「還不趕快過來拜見主子。」牙人對著還在發愣的小丫頭高聲喊道。

  小姑娘這才如夢初醒,落落大方地走出人群,「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就磕頭,「奴婢紫蘇,拜見主子。」

  而其她四個沒有被選中的姑娘,則是表情各異,彷彿打翻了五味瓶。

  小溪自然沒有錯過她們的神色,之所以選擇這個小丫頭,不僅僅是因為她長相幹凈利落,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清澈如水。

  那四人雖然也跟著來到了大堂,但臉上卻寫滿了一百個不情願,不用費太多腦筋,也能猜出個大概。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既然選擇做了丫鬟,自然都想尋個好人家,從此衣食無憂,還有賞銀可拿。

  這種丫鬟是萬萬要不得的,不像眼前的小丫頭,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世間再無親人,反而能夠全心全意地為主家做事。

  見到突然跪下的小丫頭,小溪急忙上前去攙扶紫蘇,「快快起來,我們隻是普通人家,可不喜歡這跪來跪去的。」

  紫蘇萬萬沒有想到,夫人竟然會親自扶她起來,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早就聽聞十個有錢人中,有八個都是惡人,本以為自己能遇到一個心地善良的主家,就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幸運……

  陳家旺瞥了一眼地上的主僕二人,隨後轉頭對一旁的牙人說道:「不知你剛剛說的書童在何處?」

  牙人這才回過神來,一拍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怎麼把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呢!」說罷,轉身朝著那十幾人高聲喊道:「梧桐,出來吧。」

  話音未落,隻見一個皮膚白凈的半大小子,從人群中緩緩地走了出來。

  陳家旺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小少年,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此時,小溪已將紫蘇從地上扶了起來,站在一旁。

  「娘子,你覺得如何?」陳家旺滿眼溫柔地看向一旁的小溪。

  小溪微微一笑,柔聲說道:「不錯,長得白白凈凈,眼神清澈如水,想必是個不錯的孩子。」

  如今,丫鬟與書童都已選好,就隻差一個幫工了。

  「你叫梧桐,今年多大了?聽聞你以前讀過書?」陳家旺輕聲問道,彷彿怕驚擾到小少年一般。

  書童不疾不徐地說道:「回老爺的話,小人今年十二歲,以前是公子的書童,確實讀過一些書。」

  他本以為自己會永遠陪伴在小公子身邊,哪知朝廷突然下令徹查主家,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說是牽扯一樁貪污案,主家很快就被抄了家。

  他們這些簽了死契的下人,就如同那風中的落葉,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女眷被充為官妓,男子被流放,奴僕被發賣。

  這些日子,他一直渾渾噩噩,不知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能否再遇到一個好的東家,成為了他心中唯一的希望。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被人買走了,心中不由一陣惆悵。

  陳家旺看了眼眉間帶有一絲憂愁的少年,輕聲問道:「我家中有個三歲的兒子,不知你可願意做他的貼身小廝,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聽聞此言,少年猶如被閃電擊中一般,愣在原地。

  他萬萬沒有想到,新東家買他回去,竟然是為了照顧那三歲稚童。

  雖然心中有些意外,但他還是欣然接受了,沉聲說道:「小人願意。」

  如今的他,就如同那被綁在案闆上的魚,根本無法自主。

  重要的是,他仔細打量過夫妻二人的容貌,發現他們看起來很面善,想必對待下人應該不會太差。

  「好,此後明軒便交由你來照看了。」陳家旺不緊不慢地說道。說罷,他又將目光緩緩投向剩下的幾人。

  牙人立刻心領神會,滿臉堆笑地說道:「陳老爺,這幾人都曾在後廚當過幫工。」

  小兩口定睛一瞧,眼前的這幾人,年紀參差不齊,最小的不過十三四歲,年長的已三十有餘。

  幫廚與殺豬匠在百姓心中那可是美差,雖說又臟又累,但吃的卻很好。

  有不少女子爭著搶著要嫁殺豬匠,男人兇些又何妨,吃得好、喝得好才是重中之重。

  想必這幾人之前的日子,一定過的很滋潤。

  小溪仔細端詳著每個人,隨後讓他們詳細講述曾在何處做過幫工,以及自身的過往經歷。

  待大緻了解了所有人的過往之後,小溪再次開口:「我家的吃食鋪子缺一名幫手,夏季主要負責烤制串串,冬季則充當跑堂,每月休息兩天,月錢三百文,不知你們是否有意?」

  她深知此事還是應當事先講明,免得領回去之後,心不甘、情不願,無法全心做事。

  之所以選擇買人,而非雇傭幫工,正是擔心他們不能全心全意地為鋪子著想。

  更為關鍵的是,其中有幾人曾在大酒樓做過幫工,待遇頗為優厚,想必是看不上自家這小小的鋪子。

  如此說,也是為了將那些心高氣傲之人直接淘汰出局,留下的便是踏實肯幹之人。

  果不其然,聽聞隻是一家小小的吃食鋪子,買他們回去不僅要負責烤制串串,還要兼任跑堂,瞬間便有幾人眉頭緊皺。

  陳家旺又豈能不明白小溪的用意,因此,他一直在暗中留意著眾人的臉色變化。

  小兩口發現,唯有兩人面色沉靜如水,一個年事頗高,眼神空洞無物,恰似沒有靈魂的玩偶。

  另一人,尚好,二十齣頭的年紀,瞧著便是個憨厚老實的莊稼漢。

  小溪瞅了陳家旺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瞬間便心領神會,曉得了對方眼中的深意。

  從適才幾人的自述來看,眼前的青年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外鄉人,地地道道的莊稼漢,曾在親戚家的食肆,幫忙打下手,工錢雖不多,卻也足以維繫一家三口的生計。

  怎奈爹娘突患重病,耗盡所有積蓄,又恰逢百年不遇的大旱,顆粒無收。

  村民們紛紛拖家帶口,外出逃荒,兩位老人深知時日無多,為了不拖累兒子,雙雙服毒自盡。

  青年將父母安葬後,也隨逃荒大軍一路北上。

  這一路上,他目睹了太多人,為了一把野菜,爭得頭破血流,也瞧見有些自私自利的男人,為了苟延殘喘,竟然逼迫妻子去從事那齷齪不堪的勾當,隻為換取一碗糙米。

  更有餓極的人,竟然喪心病狂地將自家孩子與別家交換,易子而食。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他,也曾輾轉多地,做過各種苦力,但皆因是外鄉人,飽受欺淩。

  最終更是被人灌得酩酊大醉,賣入牙行,不過,自那以後,他再也無需為果腹而憂心忡忡。

  畢竟能買得起下人的人家,還是不會吝嗇那點糧食的,雖每餐都是糙米粥、苞谷飯,但他已心滿意足。

  本以為此生就這麼過了,一輩子做個普普通通的花匠,怎料世事無常,主家生意一落千丈,迫不得已,隻能將他們這些下人,再度轉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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