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陳家旺再次將目光投向懷中的小傢夥,柔聲道:「安安,你還未告知小叔叔,緣何到我們家來啊!」
隻見安安撲閃著那對圓溜溜的大眼睛,宛如兩顆晶瑩剔透的寶石,然後用那奶聲奶氣的嗓音說道:「我想明軒弟弟和婉寧妹妹了,想和他們一起玩耍。」
此時,陳文生也踱步而來,「村外僅有我和大林子兩家,他兒子平素又極少過來,安安每日形單影,隻能自己玩泥巴,著實太過孤寂了,我便將他一同帶來了鎮上,想著和明軒婉寧玩一日,待傍晚再接回去。」
陳家旺聞聽此言,頓時喜笑顏開,樂呵呵地說:「如此甚好,正合我意,也不必晚上接回去了,讓安安多住幾日,屆時,再給你捎回村去便是。」
一雙兒女,唯一的玩伴,唯有小黑,除此之外,便是在後院盪鞦韆,若是知曉安安來了,定然會欣喜若狂。
陳文生聽聞此言,連忙搖了搖頭,說道:「這如何使得?家中已有了三個孩子,倘若再加上安安,便是四個。那得多喧鬧啊!」
主要是兒子自幼未曾在外面過過夜,再者,這僅是堂弟的意思,萬一弟妹反對呢!
「小寶白日皆在學堂讀書,家中唯有明軒和婉寧兩個,況且安安這般乖巧,又能鬧騰到何處去。」陳家旺覺得這根本不成問題。
「可安安從未單獨在外留宿過,萬一晚上哭鬧著要回家該如何是好?」陳文生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況且他也著實有些捨不得。
「放心吧!明軒和婉寧房中晚上皆有丫鬟看守,即便安安想家了,她們也定會哄好的。」
儘管堂哥掩飾得極好,但陳家旺還是從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絲捨不得。心中暗自琢磨,估計這麼說,堂哥或許能安心不少。
「可……」陳文生依舊有些糾結,更重要的是,來時,他已經與媳婦說好了,隻是玩一日,晚上便會帶回去。
「哎呀!你就別可是了,我這便把安安送去後院,估計明軒和婉寧也快醒了。」陳家旺不由分說,抱著安安就往後院走去。
待來到院中,見兩個房間還沒有動靜,便徑直抱著安安回了他們夫妻倆的房間。
「娘子,你看誰來了?」剛推開房門,陳家旺就迫不及待地喊道,聲音大到隔壁院中的大黃狗,「汪汪汪」叫個不停。
「小點聲,也不怕吵醒小兒子。」小溪頭也沒擡地說道。不對,剛剛相公說啥,誰來了?趕忙擡頭望去,「呀!是安安啊!嬸嬸可是有幾個月沒看到你了,似乎又長高了呢!」
安安很喜歡這個漂亮嬸嬸,有些靦腆地喊道:「嬸嬸好,娘也說安安長個了。」
小溪趕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笸籮,把安安從陳家旺懷中接了過去,然後點了點頭,「嗯!不但長個了,就連體重也漲了,嬸嬸都有些抱不動了,你吃早飯了沒?」
安安乖巧地點了點頭,「吃了,娘親做的煎蛋餅,可好吃了,我吃了兩張呢!」
在他的心目中,雞蛋餅已經算是最好吃的食物之一,起碼,在沒有吃過鴨頭雞腿以前,是這樣認為的。
小兩口聽到安安的話,頓時就笑了,隨即小溪問道:「嬸嬸這有栗子糕和蜜餞,要不要嘗嘗?」
她知道妯娌家日子過拮據,但沒想到,竟然如此節儉,就連普通的雞蛋餅,已然成了孩子心中最好的吃食,不禁有些心疼眼前這個懂事的孩子。
安安立馬搖了搖頭,嘟嘟著小嘴巴說:「娘親說了,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尤其是吃食,安安不吃,留給弟弟妹妹吃。」
此話一出,陳家旺與小溪的心彷彿都要被融化了,主要是這孩子太懂事了,似乎比同齡孩子更為聰慧伶俐。
「弟弟妹妹不喜歡吃,我和你叔叔也不愛吃,安安就當幫嬸嬸一個小忙好不好?」言罷,小溪便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糕點以及蜜餞,輕輕地放在了安安面前,「吃吧!想吃多少,吃多少,沒了,讓你叔叔再去買。」
栗子糕那淡淡的香氣,彷彿一隻無形的小手,輕輕撩撥著安安的味蕾,讓他忍不住偷偷咽了下口水。
小傢夥還以為自己的小動作沒人發現,殊不知這一幕,早已被夫妻倆盡收眼底。
但他也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嬸嬸,安安真的不餓。」
安安從未嘗過眼前這兩樣吃食,但他始終牢記臨行前,娘親對他說過的話,自己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不能與弟弟妹妹爭搶吃食,要做個懂事且有禮貌的好孩子。
見此情景,兩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肯定是丁氏在家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吃吧!你娘不會知道的。」小溪拿起一塊栗子糕,便塞進了安安的手中,並示意他咬一口嘗嘗。
可能是有人盯著,安安有些害羞吧!他隻是用手緊緊地握著那塊糕點,卻始終沒有下口。
「相公,你去和大堂哥說,讓安安在鎮上住幾日,等他想家了,我們再給送回去。」
小溪對安安喜愛至極,想到以前在村中時,偶爾也會去堂嫂家小坐,三個孩子在一起玩耍,那場面真是快樂無比,估計兄妹倆知道安安來了,肯定格外開心。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安安,隻見小傢夥已經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那小模樣活脫脫就是一隻可愛的小倉鼠。
「不會是夫妻,竟然想到一塊去了,我已經和堂哥交代完了,隻不過,瞧他那神色似乎有些不舍。」
陳家旺滿臉詫異,心中暗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哦!那就好,時間不等人,別讓那三個人等急了,你們也趕緊出發吧!」小溪催促道。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在家好好歇著,千萬別再去與下人搶事做了。」
陳家旺對小溪的性子了如指掌,自從出了月子,她就沒有閑過一刻,土地解凍後,更是像著了魔一樣,天天往菜園裡跑。
他真擔心自己前腳剛踏出家門,小溪後腳又去前院菜園裡忙活,把大娘嬸子們嚇得如驚弓之鳥,全程戰戰兢兢的,唯恐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夫人生氣。
小溪對準備繼續喋喋不休的男人擺了擺手,「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再磨蹭下去,太陽都要曬屁股了,還怎麼幹活?」
都說生命在於運動,自己要是再這樣無所事事地待下去,以後豈不是要變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她才不要呢!
但這話可不能說出口,等男人走了,還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在她的連聲催促下,陳家旺又不放心地嘮叨了幾句,這才推門而出,沒一會兒,那腳步聲就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