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婦人突然反應過來,驚呼出聲,手指著小溪,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不會就是後街那個陳掌櫃的媳婦吧!」
雖然她們並不認識小溪,但聖上派兩個欽差大臣來芙蓉鎮送牌匾的事,還是略有耳聞。
當時,她還和幾個老姐妹去陳家大門口瞻仰過匾額,哪怕是目不識丁,但也看得出上面的字龍飛鳳舞、煞是好看。
之所以如此篤定小溪就是陳家人,也是因為數十年來,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聽說有普通百姓得了當今聖上的嘉獎。
「王婆子,你胡言亂語些什麼?可別聽她在這裡信口雌黃了。」
「就是,照她那麼說,我還跟皇上稱兄道弟呢!反正嘴長在我身上,想怎麼信口開河都行。」
「嫂子說得對,你看她這副張牙舞爪的樣子,竟然還想動手,我就不信咱們這麼多人,還會怕她一個。」
幾個婦人嘰嘰喳喳地說著,顯然對小溪的話嗤之以鼻。
「你們不能動她,她隻是為我打抱不平罷了。」葉寡婦見狀,心急如焚,連忙挺身而出,擋在了小溪面前。
她深知大家都對自己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晦氣,所以隻要她一直橫在中間,幾個婦人便不敢輕舉妄動。
「姐姐,無妨的,你別看我身材嬌小,打架可從未怕過誰。」
小溪伸手將葉寡婦拉到一旁,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那幾個說得最歡、甚至躍躍欲試想要動手的婦人。
「你們幾個若是不想吃牢飯,就給我閉上嘴巴。」最先開口的那個婦人聽完小溪的話,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沒有去找小溪的麻煩,反而對那幾個平日裡一起做針線活的姐妹怒目而視。
「你今日怎如此膽小如鼠,難道咱們四人還鬥不過她這個小賤人。」婦人打量完小溪身上的穿著,心裡嫉妒的發瘋,憑啥她可以長得如此貌美,穿的也好,想必嫁的男人也一定很優秀。
哪像自己,相貌平平無奇,皮膚也不白,塌鼻樑,隻能委身於大她八歲的老男人。此刻看到小溪,心中嫉妒的火苗嗖嗖上漲,哪裡還聽得進別人的隻言片語。
「她沒有撒謊,難道你們忘記去年芙蓉鎮來了兩位欽差大臣送牌匾的事嗎?送的就是他們家,聽聞是獻了一條妙計,深得聖上歡心。」
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婦人,聽到老姐妹的話,眼中滿是驚愕之色,有點不敢相信。
對於她們這些平頭百姓來說,裡正便是能接觸到的最大官員了,更別提縣令和當今聖上了。能得到皇上嘉獎的人,她們可萬萬得罪不起。
「那啥,我家裡還有急事,就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嗯!我也得回去餵雞了。」
「你們慢慢聊,我回去給兒媳婦做飯,這樣才能有充足的奶水餵養我那可愛的小孫子。」
之前那幾個躍躍欲試要與小溪打架的人,如同腳底抹了油一般,紛紛找各種借口溜之大吉。
看到這一幕,小溪忍不住笑出了聲,「還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姐姐,你以後可一定要變得厲害些,這樣,就不會再有人當你面嚼舌根了。」
她故意將聲音提高,就是為了讓大家都能聽到。
樹蔭下還有不少納涼的街坊,紛紛向小溪投來目光,卻再也沒有人敢多嘴。
「嗯!我知道了,謝謝小溪妹妹如此維護我。」自從相公離世以後,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善意,如冬日暖陽,溫暖了她那顆冰冷許久的心。
小溪笑著擺了擺手,「姐姐不必與我見外,我隻是看不慣她們這般欺負人。」
她本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今天也是實在忍無可忍,這才仗義出手,若是換成別人,她才懶得理會呢!
兩人目不斜視,徑直朝街口走去。
葉寡婦躊躇許久,終究還是按捺不住,開口問道:「小溪妹妹,你們家真有當今聖上禦賜的匾額嗎?」
此事雖在鎮上已人盡皆知,但偏偏葉寡婦宛如那被蒙在鼓裡的人,一無所知。
主要是她終日不是在家中忙碌,就是在染房上工,平素隻知埋頭苦幹,幾乎不與人溝通,自然無從知曉。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終於還是沒忍住,否則也不會如此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可是她破天荒頭一遭對別人家的事如此感興趣。
小溪見她眼中閃爍著如孩童般好奇的光芒,便輕點頷首,「嗯!確有此事,所以我說認識縣令大人並未說謊。」
雖然葉寡婦心中也已猜到小溪所言不假,但親耳聽到她親口承認,還是驚訝得嘴巴彷彿能塞下一個雞蛋。
她沒想到,有著如此顯赫背景的人,不僅不嫌棄她這寡婦的身份,還尊稱她為姐姐,心中暖洋洋的。
「老爺,我們到了。」黑娃將馬車停在大門口,對著車廂裡的陳家旺輕聲喊道。
須臾,就見陳家旺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從車廂裡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莊子上的空氣格外清新,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
黑娃來到木門前,定睛一看,發現那門竟然從裡面劃上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宋家夫婦應該是去田裡勞作了,否則大白天的怎會將門緊鎖。
「老爺,這門從裡面鎖上了,您稍等片刻,小的翻牆進去將其打開。」
陳家旺微微點頭,心中卻暗自思忖,這爬牆進去恐怕比登天還難。
大概是老地主擔憂在村外會有安全隱患,故而這院牆修築得特別高,上面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碎瓷片,稍有不慎,便可能會被其鋒利的邊緣劃傷。
此刻,宋叔宋嬸正在田間埋頭除草,經過前幾日那場瓢潑大雨的洗禮,所有的藥材宛如雨後春筍般,肉眼可見地瘋狂生長了一大截,野草也肆意滋長。
倘若不趁早將這些雜草剷除,勢必會影響藥材對養分的吸收。
「當家的,這藥材長得可真是喜人啊!等成熟了又能收穫一筆不菲的錢財。」宋嬸一邊揮舞著鋤頭除草,一邊喜不自禁地感嘆道。
「可不是嘛!這藥材雖然不像玉米高粱那般容易侍弄,但隻要悉心照料、其收益卻是莊稼的數十倍。若是換作我,也定會選擇種植藥材。」
對於宋叔這個土生土長的農民而言,望著眼前這一大片鬱鬱蔥蔥的莊稼地,心中滿是歡喜,畢竟,這些藥材以及莊稼都是他和婆娘打理出來的,滿滿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