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接下來,該我們登場了。
鎮國公府內,楚若涵看著風塵僕僕歸來的顧君澤,親自為他解下披風,眉宇間帶著一絲擔憂。
「你這幾日手段太過淩厲,雖是奉旨行事,卻也得罪了不少人。」
顧君澤握住她的手,眼中並無半分悔意。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皇上想要我做的。縱使樹敵萬千,也得去做,而除了我之外,朝中可還有其他人?」
楚若涵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多勸,隻是輕嘆一聲:「那你自己萬事小心。」
與此同時,朝鳳殿內,一向冷清的宮殿,今日卻門庭若市。
以貞妃為首的幾位嬪妃,正恭恭敬敬地向蘇晚請安。
「皇後娘娘,臣妾等之前是昏了頭,受了柳嬪那賤人的蠱惑,才對娘娘多有不敬,還請娘娘恕罪。」
貞妃俯下身,姿態放得極低。
蘇晚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地看著她們:「過去的事,本宮不想再提。」
「隻要你們今後安分守己,這後宮便永遠有你們的一席之地。」
她頓了頓,語氣柔和了幾分,「都起來吧,賜座。」
一番恩威並施,眾嬪妃心中再不敢有半分不敬,愈發覺得這位皇後雖出身不高,卻已有母儀天下的氣度。
關於淑妃的處置,在蘇晚和楚若涵的建議下,趙允慈也法外開恩。
因其揭發柳嬪有功,加之腹中孩兒無辜,最終將其貶為庶人,送出宮外一處宅院安置。
那孩子出生後,則由宗人府尋了一戶無子的宗室旁支好生撫養,也算給了她母子一條生路。
冷宮失火案中受傷的小太監,也得到了妥善的醫治和撫恤。
蘇晚還特意派人送去了賞賜,宮中上下無不稱頌皇後仁德。
這日午後,蘇晚在禦花園中散心,行至一處僻靜花叢,偶遇一位入宮多年卻始終默默無聞的容嬪。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容嬪款款行禮,舉止得體。
「容嬪妹妹不必多禮。」蘇晚見她面容清秀,氣質沉靜,便隨口與她聊了幾句。
夜深人靜,趙允慈處理完政務來到朝鳳殿。
他褪去一身龍袍的威嚴,隻著常服,眉宇間帶著幾分疲憊。
他緊緊握住蘇晚的手,將她攬入懷中:「這幾日,讓你受驚了。」
蘇晚靠在他胸前,輕聲道:「有陛下在,臣妾不怕。」
趙允慈看著她,眼中滿是疼惜與堅定:「晚兒,你記住,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朕都會護你周全。」
然而,他們誰也未曾料到,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暗中醞釀。
在宮中一處無人問津的偏僻宮殿內。
白日裡嫻靜少言的容嬪,正對著一盞孤燈,靜靜地摩挲著手中一枚毫不起眼的雙魚玉佩。
她嘴角勾起一抹與白日截然不同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個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殿中,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
「娘娘,那邊已經按計劃開始行動了,京中很快會再起波瀾。」
容嬪微微頷首,將玉佩收回袖中,聲音清冷。
「很好。柳嬪這顆棋子雖然廢了,但也算探清了皇上和那個楚若涵的底線。他們以為風平浪靜,卻不知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該我們登場了。」
禦書房內,檀香裊裊。
柳嬪一案掀起的腥風血雨,彷彿被這扇朱門隔絕在外,隻餘下滿室的沉靜。
趙允慈批閱完最後一份奏摺,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侍立一旁的小太監察言觀色,見皇帝眉宇間的戾氣已散,便低聲開口:
「陛下,鎮國公此次肅清流言,手段果決,朝野上下如今再無半句非議,實乃大功一件。」
趙允慈嗯了一聲,嘴角難得地勾起一抹讚許的弧度。
「鎮國公這次辦得漂亮,雷厲風行,朕心甚慰。」他放下硃筆,靠向椅背,「是該好好賞他。」
話雖如此,趙允慈卻陷入了沉思。
「隻是,他已是鎮國公,位極人臣,朕還能封賞他什麼呢?」
小太監眼珠一轉,連忙躬身道:「陛下,既然官爵已無可再封,不如賞些奇珍異寶,以彰聖恩。想必鎮國公定會感念陛下天恩浩蕩。」
「奇珍異寶?」趙允慈失笑地搖了搖頭,「你以為他是那些愛慕虛榮的庸臣嗎?」
「金銀俗物,他顧君澤何曾放在眼裡過。」
他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朗聲道:「罷了,傳朕旨意,宣鎮國公即刻入宮。」
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朕讓他自己來挑。」
不到半個時辰,顧君澤一身玄色勁裝,大步流星地踏入了禦書房。
他身上還帶著幾分室外的微涼氣息,神色沉穩,不見半分拘謹。
「臣,參見陛下。」
「免禮。」趙允慈從龍椅上起身,親自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哥,這次你辛苦了。」
顧君澤垂首,聲音鏗鏘有力:「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本分。」
「好一個分內之事。」趙允慈笑了笑,拉著他走到一旁的軟榻坐下。
「朕叫你來,是想賞你。」
「官爵已到頂,朕思來想去,也不知該賞你什麼才好。你自己說吧,想要什麼,隻要朕的庫裡有,朕都允了。」
這話無疑是天子至高無上的恩寵。
顧君澤擡起頭,迎上趙允慈探尋的目光。
他似乎沒有絲毫意外,也沒有半分推辭,隻是平靜地開口:「臣,鬥膽,想向陛下討要一物。」
「說。」趙允慈饒有興緻地看著他。
「臣想要去年西域進貢的那匹白汗血寶馬。」
趙允慈微微一怔,隨即挑眉:「哦?那匹白馬?」
他頗為意外地打量著顧君澤,「朕記得你有一匹『黑風』,日行千裡,乃馬中之王。」
「怎麼,你的黑風不騎了?」
顧君澤的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柔和,這在他那張素來冷峻的臉上顯得尤為難得。
「回陛下,臣並非為自己討要。」他坦然道,「臣的坐騎『黑風』性烈,非臣不能駕馭。這匹白馬性情溫順,卻又神駿非凡,臣想……為臣的夫人討要。」
趙允慈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顧君澤道:「你啊你,真是個癡情種!」
「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原來是替你夫人來討賞的。」
他笑罷,又故作姿態地說道:「你倒是疼夫人。」
「不過,你夫人的賞賜,朕早就讓內務府備下了,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物件,難道還不夠?」
「內務府的賞賜是陛下的恩典,臣與內子感激不盡。」
顧君澤的神情依舊認真,「隻是內子不好珠寶首飾,偏愛騎射。若能得此良駒,於她而言,勝過萬金。」
看著顧君澤那雙堅定的眼眸,真是說謊話都不帶打草稿的,鎮國公夫人什麼時候還騎馬了?
趙允慈心中不禁有些觸動。
他想起了蘇晚,想起自己也願意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罷了,罷了。」他擺了擺手,語氣裡滿是無奈與縱容。
「朕還想著留著那匹馬自己騎,既然你為你夫人開了這個口,朕豈有不允之理。」
他站起身,重新走回禦案後,揚聲道:「去,傳朕口諭,讓禦馬監把那匹白汗血寶馬即刻送到鎮國公府。」
「就說是,朕賞給鎮國公夫人的。」
顧君澤起身,對著趙允慈深深一揖,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懇切。
「臣,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