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人命
「他們既找上門來,事情就要解決。」
半個時辰後,張家郎君被帶來,他還不知陸家請他來是為了什麼事情,直到他看到呂家人,臉色全白了,他想走,府兵們大刀一揮,寒芒冷銳,張家郎君是讀書人,嚇得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大夫出來,呂家幾名男子湧上去,問他情況如何?
大夫搖了搖頭,呂家女落胎,是一個成型的女胎,情況倒是穩住了,性命無憂。蘇輕宛讓大夫好好照料呂家女,陸家兩位閨閣少女都白著臉,陸雲秀也不敢說什麼了,坐在一旁如鵪鶉般。
蘇輕宛懶得與他們周旋,淡淡說,「我家二姑娘與張家郎君婚約定下,明年成婚,張家郎君卻流連青樓,貪戀美色,為呂家小妹贖身,在外安置。今日呂家小妹突然帶人登門,給我家二姑娘敬茶,要她允許張家郎君納她進門,給她容身之所,偏偏那麼巧,她又小產了,呂家要一個說法,張家郎君,你說,該如何給說法?」
張家郎君是讀書人,容貌俊秀,也沒想過呂家敢來陸家要說法,他與呂家小妹的事情投意合,孩子尚有數月落地。本想著等陸雲姝過門,再提起納妾一事,呂家小妹先委屈當他的外室,誰知道她竟敢上門找陸雲姝。
陸雲秀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張郎君,「你……你無恥!你和二姐姐都訂了親,再過數月要成婚,竟做出此等不要臉之事,你完了,你完了。」
「這事與我何幹?我不認識他們。」張家郎君慌了神說,「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這事沒解決,你怕是回不了家。」
「你!」張家郎君怒氣高漲,「我是舉人,有功名在身,你們陸家敢強行扣留嗎?」
「有何不敢?」蘇輕宛淡淡一笑,「有功名在身正好,我家三郎是錦衣衛副指揮使,監察百官,留你在陸家更是名正言順。張郎君,事情既已清楚,那就平心靜氣地談一談,大家都尋一個解決之法,若你執意遮掩,報官處理,我也隨你。」
「你不敢報官,報官後二姑娘也會被人嗤笑,你們陸家鬧出的笑柄還不夠多嗎?滿京城都在傳你家的笑料,若二姑娘和我婚事生變,你們家又成笑柄,陸大人也不願意為了一名庶女,傷了陸家的名聲。」張郎君冷靜過後,心也定下來,有幾分勝券在握,篤定陸家不敢鬧大。
陸雲姝臉色更白,也慶幸自己與嫂嫂說過不願嫁張家郎君,嫂嫂才會出面處理,這樣品行低劣之輩,哪怕才高八鬥,也不堪託付。
「真是好笑,你貪圖美色,流連青樓,我家二姑娘與你退親,是佛祖保佑她婚前知道你的真面目,免她踏進火坑,名聲這東西,誰在意?再說了,流連青樓,貪戀美色,名聲掃地的人是你!」蘇輕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又沉又冷,「你有功名在身,卻養青樓女,事情傳出去後,你還能繼續科考嗎?你的舉人或許都會被剝奪,你欺負我的二妹妹養在深閨,不諳世事嗎?」
張郎君臉色發白,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落,五臟六腑都凍結成冰,「此事不能宣揚,絕對不能宣揚出去!」
若是宣揚出去,他的前途都毀了。
「既然如此,我們達成共識,那就談一談事怎麼解決,呂家女在我府上小產,怪罪二妹妹,歸根結底是你引起的,若不是你豢養外室,她也不敢生出僭越之心。」蘇輕宛眼底帶了淡淡的笑意,「你想如何解決?」
張郎君擡眸看了陸雲姝一眼,陸雲姝厭惡至極,多看一眼都顯髒了眼。
張郎君自視甚高,他是那種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神童,第一次鄉試中了秀才,是家族中最有出息的郎君。遺憾的是出身太低,全族之力托舉。若非如此,他心高氣傲也不願意娶五品官家的庶女,他又愛呂氏女的美貌和情趣,並不喜歡陸雲姝的端莊穩重,隻覺得木訥呆闆。
女子定了親,若被退親,招人恥笑,何況陸家大郎剛被革職,又鬧出妻妾相殺的鬧劇,他篤定陸家不敢把事情鬧大。
「嬌雲來求二姑娘,我著實不知情,大婚前養外室,也是我的過錯。可木已成舟,我與二姑娘明年三月即將成婚。我……我會和呂家女斷得一乾二淨,不再見她,與二姑娘成婚後,我定會和二姑娘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好好過日子。」
陸雲姝氣得發抖,蘇輕宛沒想到張郎君竟說出這麼可笑的一席話。
脾氣火爆的陸雲秀忍無可忍,罵了起來,「呸,虧得你有臉說出這種話,二姐姐還沒嫁過去,你便如此輕視,真要嫁過去,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磋磨。」
蘇輕宛有些意外,沒想到刁蠻任性的陸雲秀還挺護著姐妹的。
張郎君苦笑說,「我誠心悔過,大少奶奶信我。」
讀書人舌燦蓮花,慣會咬文嚼字,蘇輕宛是吃過虧的,一個字都不敢信,她笑著問,「呂家兄弟想給呂家女索要白銀一百兩,你如何說?」
「這……」張郎君也知道呂家女小產,是一個成型的女嬰,他並不心疼女嬰,他還年輕,日後想要子嗣並非難事,「嬌雲畢竟是在陸家受驚小產,這筆銀子……陸家要給的吧。」
蘇輕宛眯起眼睛,嗤了一聲,「事情因你而起,銀子我來給,世間竟有這樣的道理?若我不給呢?」
張郎君啞口無言,「這筆銀子對陸家是九牛一毛,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看,不如花錢消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呂家大哥說,「少夫人,陸家有的是銀子,一條人命僅要一百兩,價錢很公道。」
「人命,價錢,公道?」蘇輕宛冷笑,「落胎的是你們妹妹,你們卻說出這麼冰冷的話,她若聽見,該多寒心。」
「少夫人,休要轉移話題,到底給不給銀子。」
「不給!」蘇輕宛也不想和他們爭辯,「呂家女早就坐穩了胎,在我府中怎麼就受驚小產,我懷疑你們故意上門勒索,也懶得和你們周旋,已派人去報官,有什麼事等京都府尹來再說。」
張郎君,呂家的兄弟們臉色齊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