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老頭子不在，還請夏公子看顧小山他們。」

　　「那是一定。」

　　夏握瑜狐疑看著草老頭，感覺草老頭不對勁。

　　想半天，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夏握瑜坐了好一會兒，不見其他人回來。

　　「草老頭，小山他們呢，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草老頭笑道：「當乞丐的，哪能那麼早回來。」

　　「我……」夏握瑜張了張嘴，站起身，向外張望。

　　「你有事，你就先回去，放心，等小山他們回來，我會告訴他們。」

　　「行，那我先走了，草老頭，我讓包子鋪那邊，明天給你們送包子，你明天別出去，老實在這待著，可別走遠，否則人家找不到人。」

　　「行了行了……」草老頭聽得不耐煩，動手趕人。

　　望著夏握瑜背影遠去，草老頭的眼淚，莫名其妙掉下來。

　　後面幾天，夏握瑜跟著懸壺堂葯童一起學字，認識藥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準備許久的義診，即將開始。

　　第一場，便在潼城附近。

　　夏嵐風駕輕就熟，以醫仙谷為首的大夫，亦曾經歷過不少，開展順利。

　　為了表示對此次義診的支持，潼城知府朱正奇親臨現場，說了一大通鼓勵的話，留下幾個衙役，維持現場秩序。

　　幾天沒見朱正奇，夏嵐風感覺對方態度好了不少。

　　之前帶著點淡淡的俯視，現在嘛……

　　仰望！

　　夏嵐風想不到更好的詞語。

　　擡頭看著台上忙碌的胡方，老頭子一把年紀，精神矍鑠，不輸年輕人。

　　胡方調皮眨眨眼看，不說話。

　　夏嵐風微微一笑，拱拱手道：「能得到朱大人支持，是潼城杏林的福氣。」

　　「哈哈……夏大夫客氣。」朱正奇心情極好，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夏大夫，借一步說話？」

　　「好！」

　　親耳聽到朱正奇說什麼，夏嵐風目露詫異之色，沒想到孫震磨磨蹭蹭，倒是先等來其他人。

　　「夏大夫，我有一妻弟，幾年前傷了身子，後獨子早殤，還請夏大夫幫忙看看，還有沒有機會。我那妻弟說了，隻要他能有一個孩子，十年壽命，他可以付出十年壽命。」

　　朱正奇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害怕夏嵐風會拒絕。

　　夏嵐風笑了笑，問道：「他們夫妻可在現場？」

　　「在，」朱正奇急忙站起身，作揖道，「夏大夫，他們就在這裡，可讓他們現在就過來？」

　　「不用，明晚我會回懸壺堂，讓他們在懸壺堂等著就是。」

　　「好，我定會讓人好好囑咐妻弟，在懸壺堂恭候夏大夫。」

　　潼城附近任務輕，畢竟是醫仙谷所在地，大夫的密度，遠遠高於其他地方。

　　夏嵐風開玩笑似的和胡方說：「我想著書立說。」

　　胡方回應：「這是好事，夏大夫若是寫出來，老夫將第一時間拜讀。」

　　「胡谷主客氣，不過，我一直有個疑惑，醫仙谷就沒想過培養女大夫嗎？」

　　「想過，也培養過。」胡方遺憾搖搖頭，「醫仙谷自創立以來，培養不下十名女大夫，夏大夫沒聽過他們的名字，情有可原。」

　　「這裡面，有講究？」夏嵐風感到詫異，至少十個，背靠醫仙谷，竟沒有一個傳出任何名氣，太不正常了。

　　「夏大夫知道，世人對女子苛刻，對行醫的女子，更是如此。」

　　胡方語氣中，皆是遺憾。

　　「一個人從小行醫，待他能獨自坐館，至少也得二十歲往上走。這個年齡的女子，早已經在家人的安排下嫁人，他們當中，有人死於生產，有人死於後宅鬥爭。」

　　「剩下沒死的，也會因為回歸家庭，而放棄醫術。醫術這種東西，必須日積月累，錯過積累的過程，再想拾起來，老夫隻能說，這種情況下，培養的是庸醫。」

　　「他們嫁人了，即使想要繼續行醫，也沒有人家願意放他們出來。」

　　「如此種種，使得願意學醫的女子更少，能行醫的女子幾乎沒有。」

　　「老夫說句難聽的話，那些人家，既要又要，既當又立。一方面，普通人家說親時，學醫的女子是優點，成了親之後，就成了缺點。」

　　「醫仙谷有不少女葯童，能走到學徒這一步的，少之又少，能走到大夫這一步，更是如此。女醫的培養，難——」

　　胡方仰天長嘆，望著夏嵐風，似乎在看其他人。

　　「醫仙谷曾培養一名女大夫，她立志不成親，將一生獻給醫術。年紀輕輕，頗有天賦。天不遂人願，在一次入深山採藥中，跌下懸崖，再也沒找到。」

　　「這件事情一出，嚇壞一大群人，他們將此作為女子不該學醫的典範。殊不知，去採藥這事，每年都會有大夫身亡，因為帶了個女字，隻有她成了典型。」

　　「人心裡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義國京城，有很多女醫，不，應該叫他們醫女，分佈於宮中和權貴之家，不乏醫術出眾的人，隻是在人們心中，他們不配稱為大夫。」

　　胡方是個純粹的人，他熱愛醫術，卻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頭。

　　目視夏嵐風，胡方突然躬身施禮。

　　「夏大夫，你一定要好好走下去，堅持下去。」

　　有一就有二，有人沖在前面，慢慢的，總會誕生第二個女大夫，第三個……第無數個。

　　胡方落寞回身，夕陽照在他孤單身影上。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夏嵐風，你想不想知道胡方為什麼會如此。」五鬥適時打破環境的蕭瑟。

　　「為什麼？」

　　夏嵐風知曉，胡方對她，更多的是對一個醫者的尊敬，無關性別，無關夏嵐風一手打造的玄幻故事。

　　「咳咳……」五鬥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立馬收到夏嵐風眼刀。

　　「呃……話說五十多年前，胡方在醫仙谷眾人見證下，和同時學醫的青梅步入婚姻殿堂……」

　　「妻子懷孕八個月，胡方有事外出，約定最遲三天便回歸。沒想到，這一去，便是永別。」

　　「因為患者發瘋，驚擾妻子，導緻妻子早產，命懸一線。」

　　「事發突然，留守醫仙谷的大夫，顧忌男女有別，遲遲不敢進入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