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歲的人了，露出小兒女作態，別提多辣眼睛。

　　趙大夫惱怒扯回自己袖子，沒好氣道：「你別求我，這事情，要谷主發話才可以。」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告訴你多次，要忌口要忌口，你就是不聽，若不是谷主和夏大夫出手，保你一條小命，你現在隻能躺在床上呻吟。」

　　「經此一事，你是一點教訓沒有，一醒來，就念叨著吃。」

　　周一年委屈低著頭，旁邊站著他其中一個兒子周大。

　　周大低著頭，拉扯著短打下擺，不敢去看父親渴望的目光。

　　周一年抽了一下鼻子，看到夏嵐風進來，香味就是從夏嵐風身上傳來，立馬問道：「姑娘，你剛吃啥了。」

　　抽動鼻子，周一年直接報菜名：「燒鴨、冰酥烙、陳家包子鋪的包子，豌豆黃、桂花糕、紫蘇飲，還有……」

　　越說越傷心，一個都吃不了。

　　周一年狠狠瞪向當鵪鶉的大兒子，「要你何用，連吃的都帶不進來。」

　　這話趙大夫就不樂意了，先是朝夏嵐風作揖，「夏大夫，你來了。」

　　接著訓斥周一年：「你再胡胡咧咧，鬧著要吃這個要吃那個，不遵醫囑，下次可就沒這個機會，直接痛死你得了。」

　　周一年脖子一縮，乾巴巴討好的笑。

　　「情況如何？」夏嵐風走到前面，抓起周一年手腕，指頭搭上周一年脈搏，跳動有力。

　　「恢復得不錯，繼續禁飲禁食，今天注意觀察，一旦有大便傾向，立馬幫助病人出恭。出恭之後，可以少量飲食，再觀察兩天，沒有其他問題，便可以回家好好休養。」

　　趙大夫道：「谷主也是這麼說，就著老饕，不停鬧著肚子餓，要吃東西。現在是能吃東西的時候嗎，好不容易救回來，自己吃嗝屁了，還得怪懸壺堂醫術不精。」

　　周一年捂著鼻子，不敢讓食物的香氣，闖入鼻腔。

　　聽到趙大夫蛐蛐他，連忙解釋：「我哪有鬧，趙大夫你可不要胡說，我可是一直遵照遺囑吩咐，說沒吃就沒吃。」

　　「呵呵……」趙大夫嗤笑，瞥了一眼周大帶著油污的袖子，「你說沒有就沒有？我說他就是有。」

　　「夏大夫還在嗎？」屋外傳來胡方的聲音。

　　「沒走，還在裡面。」

　　嘎吱……

　　門打開，胡方精神矍鑠走進來，哈哈大笑。

　　「夏大夫，如何？」

　　第一例手術，便大獲成功，胡方信心百倍。

　　夏嵐風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胡谷主出手，豈有不好之理。」

　　胡方摸著鬍鬚，下巴擡起，嘚瑟笑道：「托夏大夫之福，老夫還有其他問題想要問問夏大夫，夏大夫可方便。」

　　「好！」

　　目送夏嵐風和胡方離開，周一年可憐巴巴嘟著嘴，趙大夫直接沒眼看，一甩袖子。

　　「周家小子，站遠點，別靠太近，老夫懷疑你藏著吃的沒拿出來。」

　　周大小碎步挪開，離周一年的床有一定距離，抖了抖袖子，又拿出貼身所帶的單肩包，委屈道：「趙大夫，真的沒了，全搜走了。」

　　「行了行了，你就站遠點，但是不能離開。你父親他，隨時可能出恭，你得留下來。」

　　來到後院，胡方的院子，入坐之後，夏嵐風便拿出全套手術刀，連帶著包裝盒，推到胡方面前。

　　「胡谷主，看看，可喜歡。」

　　胡方好奇打量夏嵐風，詫異那麼大的盒子，到底藏在哪裡。

　　夏嵐風大大方方任他打量，說道：「師門秘術，不可外傳。」

　　話音剛落，胡方的臉，肉眼可見塌下來。

　　「唉，還是老夫沒福氣，若是我年輕那會，老夫必定會死皮賴臉，另投師門。年紀大了，精力有限，沒幾年好活。這輩子，還能做成最後一件事，老夫便心滿意足了。」

　　「我曾聽過一段話：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胡谷主開創一個流派，減小病患的痛苦，會永遠活在人們心中，何止幾年，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千年，人們都會記得你，奉你為祖師爺。」

　　胡方咧嘴一笑，謙虛道：「哪那麼容易，現在才有一例病患，我還差得多，哪裡夠得上祖師爺的稱呼，夏大夫折煞老夫。」

　　拿過盒子，胡方迫不及待打開，嘴裡說著感謝的話。

　　「是夏大夫給我老夫，老夫才敢邁出這一步。」

　　啪嗒！

　　盒子開了。

　　胡方看向盒子裡面的東西，目光飄到夏嵐風臉上，不敢置信。

　　「這……是送我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隻一眼，胡方就知道，這些東西有多難得。

　　裡面的刀，有大有小，是專門為手術定製。

　　小心拿起一把，細細打量。

　　刀身呈銀白色，薄如蟬翼，鋒利異常。

　　「好刀，真是好刀，比我那一套都好。」

　　「夏大夫，它們可會生鏽？」

　　放在手中顛了顛，胡方越看越喜歡，恨不得現在就來個人，給他試一試。

　　「不會，」夏嵐風搖搖頭，「胡谷主大可放心用，它們絕不會生鏽。」

　　「如此一來，對病患的保障更好，要是大夫人手一份，那就更好了。」

　　夏嵐風偏頭，裝沒聽到，人手一份，想得很美。

　　接著，兩人就麻醉問題，還有消毒問題，展開討論。

　　「要想手術，麻醉就是逃不掉的一環，人體有自我保護機制，也不是人人都能面不改色，刮骨療傷。醫仙穀人才濟濟，可以試試改良麻沸散，讓它更適合用在手術過程中。」

　　「這個老夫知曉，昨天手術時，老夫就發現，過程中，周一年有醒來跡象，還是靠著夏大夫的銀針，讓他沒有在那時候醒過來。其實，除了這個，老夫想問問夏大夫，可有更好的消毒方子。」

　　胡方說起自己用屍體練手的過程，還有用小動物練手的時候發現的問題。

　　「有些病，具有傳染性。還有些東西，我們看不見摸不著，老夫敢確定，他們一定存在，它們應該就是夏大夫口中的細菌。」

　　「能走到手術這一步，證明病患經不起過多折騰，若處理不好，這些看不見的東西，將是推廣手術的一大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