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貴女。

　　趙五姑娘也是貴女，但眼前的六姑娘與趙五姑娘不同。

　　娉婷裊裊，舉手投足間是無法言說的貴氣和明媚。

　　隻是站在門口，便讓人覺得自慚形穢。

　　她微微垂了下頭，長睫微垂，掩去了眼底的羨慕。

　　坐在右側的那位女子，穿戴不僅低調，連六姑娘進來時，也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的變化。

　　趙五姑娘之前同她說的話，她現在還記著。

　　若是六姑娘能答應，那這事就成了一半，她從心底是感激六姑娘的。

　　「五姑娘。」六姑娘朝著趙五姑娘福了福身子，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打量了她們倆的目光，和趙五姑娘說話。

　　她身後跟著的幾位姑娘，也跟著六姑娘給趙五姑娘福了福身子：「趙五姑娘。」

　　趙五姑娘忙起身，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六姑娘，八姑娘、九姑娘，你們都來了。」她轉頭朝著屋內伺候的丫頭，吩咐著：「去將咱們這兒剛送上來碧螺春，泡一壺送過來，給六姑娘嘗嘗。」

　　屋內伺候的婢女應了一聲：「是。」

　　在她剛說完話之後，方才穿著鵝黃色衣服的女子，忽然開口：「五姑娘，不如，讓奴婢給六姑娘烹茶吧。」

　　她的意思是，在六姑娘的面前展示她們，讓六姑娘能看得到她們的長處。

　　趙五姑娘欣然應允，「好啊。」

　　說完，便讓婢女送來了一套完整的茶具，讓她給六姑娘烹茶。

　　六姑娘挑眉，深深地看了一眼趙五姑娘。

　　坐在六姑娘身後的八姑娘和九姑娘小聲說話：

　　「她這是在幹嘛？」

　　小九：「還能在幹嘛，就是在讓六姐姐看，她烹茶的技術有多好。」

　　小九翻了個白眼。

　　這這兩把刷子，還不如她們府上倒馬桶的婆子弄的好。

　　小八：「真是不咋樣。」真的沒眼看。

　　小九連連附和點頭。

　　坐在小八和小九身後的五姑娘，無聊地翻了個白眼，輕聲罵了句：「這麼粗略的烹茶手法，還好意思在大傢夥兒面前展示，也不嫌磕磣！」

　　她轉頭，看著兩處露出驚詫表情的芳姐兒和英姐兒，又罵了一句：「虛偽！」

　　圍坐在她周圍的人，隻當是沒聽見，繼續看她烹茶。

　　「兩位姑娘請嘗嘗，」她把烹好的茶，放在了趙五姑娘和六姑娘面前，一臉期待。

　　趙五姑娘先端起茶杯，嘗了一口：「茶湯濃厚，茶色鮮亮，茶味唇齒留香，不錯，不錯。這茶的味道，不錯。」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頭看了一眼六姑娘：「六姑娘覺得呢的？」

　　六姑娘看都沒看，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嫌棄：「不怎麼樣。」

　　那女子臉上的希望，變成了失望，面色隱隱難看。

　　「哦？」

　　趙五姑娘並沒有因為六姑娘的話而生氣，反而是臉上帶笑：

　　「這話怎麼說？」

　　她瞧著也挺好的。

　　「趙五姑娘怕不是從來沒見過真正的世家貴女烹茶吧？」

　　六姑娘並不是嘲諷，也不是嫌棄，而是平闆的直敘：

　　「世家貴女講的是技法中帶有美觀。」

　　「而她，隻顧著美了，忘了烹茶的技法了。」

　　趙五姑娘笑了笑：「六姑娘說的對，」轉頭又看了看那個女子：「你還不謝謝六姑娘的指點。」

　　「奴婢多謝六姑娘指點。」她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一臉誠懇。

　　六姑娘輕點了下頭，轉頭看著趙五姑娘：「五姑娘請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可不認為，來這種地方，是來吃茶說話。

　　趙五姑娘親昵地拉著六姑娘的手，坐在了她之前坐的位置上：

　　「你看看，這首飾怎麼樣。」

　　趙五姑娘擺弄著小二才送過來的首飾，和六姑娘說話：

　　「你看，這是紅寶石的墜子。」

　　「這是翡翠的鐲子。」

　　「還有這個，」趙五姑娘把離她最近的羊脂玉的鐲子推到了六姑娘的面前：「你看看，這個款式你喜歡嗎？」

　　六姑娘的手還沒動，芳姐兒就已經伸手，把羊脂玉的鐲子拿過了：「這鐲子，還真不錯！」

　　通體都是白色，迎著陽光看，似乎是能看見鐲子裡面有銀色的光線流動。

　　六姑娘皺了皺眉，沒說話。

　　趙五姑娘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但礙於六姑娘在，也沒說什麼：「既然你喜歡，那你就拿著吧。」

　　芳姐兒面露喜色。

　　趙五姑娘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一萬八千兩銀子。這位姑娘，等會兒記得去櫃上交銀子。」

　　芳姐兒臉色一變，手裡的鐲子，頓時成了燙手的山芋。

　　放下也不是，拿著更不對。

　　還是坐在芳姐兒身側的九姑娘，將她拿在手中的鐲子拿走了。小心地用帕子包好，放在了六姑娘的面前：「我瞧著六姐姐的手腕上比較空，不如，六姐姐試試？」

　　趙五姑娘接過了九姑娘遞過來的鐲子：

　　「你六姐姐戴什麼都好看。」

　　有了九姑娘的解圍，方才那種緊繃的氣氛，總算是鬆了許多：

　　「隻是不知道，六姑娘最喜歡的是什麼樣的首飾。」

　　這話裡，似乎是什麼別的意思。

　　「於我而言，首飾不過是錦上添花。」

　　六姑娘神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平和地看著她：

　　「首飾，可有可無。」

　　六姑娘似乎是對她說的話，毫不在意。

　　趙五姑娘：「六姑娘似乎很狂妄。」

　　六姑娘輕笑，眼波流轉間，似乎是有光亮閃過：「我當然是有狂妄的資本。我出身陳郡謝氏，是長房嫡出的掌家六姑娘。家中長輩，與今上情誼深厚，我又才學出眾。我哪裡，需要這些首飾來體現我的貴重？」

　　她說的事實，卻讓趙五姑娘的紅了臉，「六姑娘說的對。」

　　她慌忙地喝了一大口茶。

　　冰冷的茶一入口，就讓她心中的鬱氣散去了很多：

　　「聽說，六姑娘和弘農楊氏的九姑娘關係極好。」

　　六姑娘輕挑眉，眸色輕閃：「是。」

　　趙五姑娘：「那能不能請六姑娘幫一個忙？」

　　六姑娘：「幫什麼忙。」

　　趙五姑娘指了指坐在角落裡，一直都沒說話的兩個女子：「我想要送們倆去弘農楊氏的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