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六姑娘笑了笑，

　　「還是三姐姐好。」

　　「氣量大，能容忍嚴府的庶子庶女，妾室通房在你的腦袋上蹦躂。」

　　三姑奶奶氣的面色鐵青。

　　「噗嗤。」

　　裴二姑娘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兒。

　　「對不住，對不住啊，」裴二姑娘連連道歉。

　　三姑奶奶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六姑娘隻是笑了笑，繼續喝茶。

　　長寧郡主倒是神色平平，看不出來到底是不高興還是其他什麼情緒，神色淡淡地說了句：

　　「我記得謝伯母替謝家大公子相看了幾位姑娘，怎麼樣，有合適的嗎？」

　　六姑娘：「母親說，謝家長房長媳，要容貌出眾，德行上佳，應是眾位世家女子典範。」

　　長寧郡主：「謝伯母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錯。」

　　六姑娘：「母親也是為了謝氏著想。」

　　長寧郡主：「既然一時半會兒地找不到合適的姑娘，那不如先納幾房妾室。」

　　還未等六姑娘拒絕，長寧郡主便已經朝著外面喊道：

　　「來人，去將早些時候，皇後娘娘賞下的幾位姑娘請進來。」

　　「是。」外面傳來了婢女的應答，朝著長寧郡主福了福身子，轉身去了宮中幾位姑娘暫時住的院子。

　　裴二姑娘湊近六姑娘，聲音壓的特別低，「這是明著不行，就暗著來了。這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人塞到你們家去了。」

　　六姑娘：「謝家家大業大，還能養得起幾個閑人。況且，謝家的門檻那麼高，也不是誰想進就進。」

　　裴二姑娘豎起一根大拇指，一臉佩服：「果然是胸大腰粗。」

　　六姑娘笑了笑，眸色深深淺淺。

　　四姑娘皺了下眉。

　　她曾經聽言玉說過，送去給長寧郡主的女子中，有公主府的人。

　　她不知道公主府上的人，會不會被長寧郡主要送去謝氏的人中。

　　但她覺得，公主府的人去謝府，無傷大雅，也就沒放在心上。

　　反倒是三姑奶奶在聽到長寧郡主說要給謝府送人時，眼中閃過了一抹擔憂。

　　心裡想著，等會兒要去提醒下六妹妹才是。

　　宮裡賞下來的姑娘，在婢女的帶領下，恭順地走到了長寧郡主面前。

　　朝著長寧郡主福了福身子：「郡主安好。」

　　長寧郡主點點頭，對六姑娘說道：「你看看這些姑娘們，有沒有看得順眼，帶回去給大公子。」

　　六姑娘擡眼，淡淡地看了一圈兒，「我瞧著一般。」

　　四姑娘驚訝道：「這些姑娘容貌上乘，琴棋書畫又是精心學過。規矩禮儀有宮中的嬤嬤教導，定然是極好的。這般出色的女子，六妹妹竟然也還覺得一般。」

　　六姑娘淡淡地說道：「如此出色的姑娘，都入不了王子的眼，可不就是一般。」

　　「……」

　　六姑娘這麼說，好像也沒錯。

　　長寧郡主很不喜歡六姑娘的拒絕，指著站在角落裡，身穿紫色衣裳，從進門開始就低著頭姑娘，「她，如何？」

　　六姑娘神色溫和：「一般。」

　　她就是不接長寧郡主的話，氣的長寧郡主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你這意思，是在說宮中教出來的人，入不了你的眼？我倒是想要知道，你們謝家的規矩如何好，竟然讓宮中出來的姑娘都入不了你的眼。」

　　六姑娘擡眼，如水的眼中，掠過層層疊疊的水霧，遮住了眼底的涼意：

　　「謝家的規矩，好與不好，都是世人評判。」

　　「但最少，謝家人從未逼迫的任何人，稱讚謝氏獨一無二。」

　　這話，明顯是在說長寧郡主以勢逼她將人帶回去。

　　隻是為了證明，謝景行身邊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從北疆來，到底是不是與大月王子是舊識。

　　六姑娘覺得，長寧郡主這番咄咄逼人，就是為了讓謝氏給她收拾爛攤子。

　　「你竟然敢拒絕！」

　　長寧郡主面色驟冷，

　　「你怎麼敢！」

　　「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本郡主的賞賜嗎！」

　　「你憑什麼以為，本郡主不會對你如何！」

　　「郡主想要做什麼，是身為郡主該有的權利，我無權幹涉。」

　　「但，」

　　六姑娘擡眼，冷冷地看著她：

　　「郡主應該知道，宮中太妃娘娘曾誇讚謝家姑娘的那幾句話。」

　　「郡主以為，這些姑娘如何能和謝家姑娘相比？」

　　「郡主以為，我憑裴氏的原因，就拒絕郡主的賞賜，那就不對了。」

　　「謝氏百年世家，官拜丞相的有二十一人。能成為天下名流，為後人敬仰的大儒，也有很多。」

　　「我仰仗的，是我謝氏先祖留下的名聲，是我謝氏先祖留下的風骨。」

　　「不知，郡主學的以權壓人，蠻不講理，又是承的誰的規矩？」

　　六姑娘就是在指桑罵槐。

　　長寧郡主氣的頓時失了郡主的儀態，怒氣沖沖地將桌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

　　破碎的瓷片，折射出了郡主冷硬的眉眼：「放肆！來人，來人！」她不管不顧地朝著外面大喊大叫：「把這個賤人，給我拖出去，重重責罰，重重責罰！」

　　四姑娘和三姑奶奶慌忙跪地，替六姑娘求情：

　　「郡主看在！」

　　「郡主，莫要和！」

　　「郡主，六妹妹就是胡說八道，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四姑娘滿臉都是淚，不住地磕頭。

　　三姑奶奶心中埋怨六姑娘。

　　將這些丫頭帶回去，好吃好喝的養著。等過了一段時間，在讓她悄無聲息的消失不就可以了。

　　怎麼非得和郡主硬碰硬。

　　六姑娘看著烏泱泱進來的一群人，神色間沒有一絲慌張，淡淡的說了句：「郡主，莫要因為憤怒，而失了郡主該有的儀態和規矩。要是，太妃娘娘知道你今日所作所為，不知，會怎麼想。」

　　六姑娘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的長寧郡主一個透心涼。

　　她憤懣的情緒，也在這一瞬間，立刻變得清明。

　　她怎麼忘了，今日六姑娘是赴她的約。

　　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讓人瞧見，傳到了太妃娘娘的耳中。那太妃娘娘是不是會覺得，借打謝家嫡女，在表達對她的不滿？

　　現在可是皇上病重，皇後娘娘北太妃娘娘壓制。眾位皇子都小心翼翼，太妃娘娘管理朝政的時候。

　　她要是真的對謝六如何，那後果不堪設想。

　　「好了。」

　　長寧郡主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才開口說話：

　　「我不過是和小六說了幾句話，一時言語失和，才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