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罰她們，她們就搬出來了太太。

　　玉奴覺得，太太那邊送來的不是下人，而是祖宗。

　　還得讓她好好伺候的祖宗。

　　六姑娘接過了文氏遞過來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文媽媽。」

　　文媽媽垂身而立，「是。」

　　「咱們院子裡的事情，都歸你管。」

　　六姑娘用帕子擦了擦嘴，

　　「這下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應該好好說說才是。」

　　文氏立刻明白了六姑娘的意思，應了一聲：「是。」

　　那幾位姑娘，分明是太太送來，用來膈應姑娘的。

　　怎麼處理她們，文氏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文氏站在門外，將院子裡伺候的婢女，全都喊了過來：「姑娘說了，今兒天氣好。」她指了幾個丫頭，「去將姑娘冬日穿的襖子，蓋的被子，都找出來。放在陽光下面曬一曬，在收起來。」又指著幾個丫頭，「你們去把姑娘書房裡的書，都搬出來。攤在陽光下曬曬，免得日後發黴起蟲子。」

　　幾個丫頭應了一聲：「是，」各自領了差事，開始忙活了起來。

　　文氏指了指剩下的幾個丫頭，「你們把院子裡的花土、石塊什麼的，都好好清理清理。這些花土，是姑娘特意留下，準備栽種一些名貴的花草。石頭是用來鋪路的，你們挪到一旁，不礙事就行了。」

　　「憑什麼？」

　　幾個丫頭中，長的很周正的丫頭，一臉不滿地看著文氏：

　　「我們是太太送過來，專門伺候姑娘的婢女！」

　　「你憑什麼要給我們安排這樣的活計！」

　　若是日後她們曬黑了，手也變得粗糙了，她們還怎麼跟著姑娘去裴氏了？

　　「啪！」

　　文氏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在她憤憤不平的目光中，擡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你莫不是忘了，這裡是六姑娘的院子。」

　　「我是六姑娘身邊的管事媽媽，可以幫你們這些新來的婢女立規矩的！」

　　「甭說你是太太送來，專門給姑娘用的。」

　　「就是你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頭，來到了姑娘的身邊，也得小心伺候！」

　　「你好好說就可以了，打人做什麼！」

　　她五折鏈家，憤憤不平：

　　「你仗著是姑娘身邊媽媽，就可以隨便欺負人。」

　　「急眼了，我就就去找太太！」

　　文氏擡手，又給了她一個耳光：

　　「以上犯下，該帶不該打！」

　　「我何時以下犯上了？」

　　「現在就是！」

　　玉奴聽著外面傳來的扇耳光的聲音，覺得解氣又擔心，「姑娘，她們會不會去找太太啊？」

　　「不會。」

　　六姑娘說的很肯定，

　　「她們想要在我這院子裡站穩腳跟，就得學會忍氣吞聲。」

　　若不然，一出事情就去找母親告狀。

　　日子久了，不說母親，就是她也覺得厭煩。

　　玉奴點頭，「這次就讓他們長點記性。」

　　六姑娘別有深意地看了眼窗外，還在被文氏責罰的婢女，說了句：「她們隻是暫時被壓制了，等過了幾天，還是會原形畢露。」

　　「姑娘不打算除掉她們？」

　　「有的時候，留著這些禍害，也是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未時末。

　　聽說六姑娘病了，晗哥兒特意向夫子請了半日假，回家來探望六姑娘。

　　隻是他才進了家門，就發現自己的院子變了，院子裡還多了很多生面孔。

　　「這是怎麼回事？」

　　晗哥兒站在芳菲院的前面，看著眼前長的還算是能看得過去的婢女，眉頭皺的特別緊。

　　他不過是去學堂念書，離家幾日。

　　怎麼就需要一個姑娘貼身伺候他了？

　　他向來是不喜歡有不熟悉的人跟著，況且又是個女子近身照顧。

　　平白讓晗哥兒生出了幾分厭惡。

　　紅螺微微俯身，恭恭敬敬地站在晗哥兒面前。

　　朝著晗哥兒福了福身子，「七公子好。」

　　長松趕忙上前，說道：「這是紅螺，是太太特意吩咐下來，日後照顧公子。」

　　「無聊！」

　　晗哥兒甩了下袖子，冷著臉，眉眼間生出了幾分惱怒、他越過了她，徑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間：「六姐姐呢，什麼都沒說？」

　　長鬆緊隨其後，「沒有。」

　　紅螺也忙跟了上去。

　　又是端茶，又是伺候晗哥兒吃東西，很是殷勤。

　　晗哥兒看她忙前忙後，有意討好，更加不高興了。

　　六姐姐在做什麼？

　　她不是向來是不喜他身邊出現任何女子的嗎。

　　不是怕那些女子與他接觸後，會讓他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情。

　　但這次，怎麼就什麼都不說呢？

　　謝晗行在心裡琢磨著六姐姐為何會容忍紅螺在他身邊伺候。

　　想了許久，才想到一種可能。六姐姐是在想他，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長松。」

　　謝晗行忽然出聲，將在外面伺候的長松喊了進來。

　　長松朝著謝晗行行禮，「公子。」

　　「你去外面，給姐姐買一份姐姐愛吃的栗子糕。」

　　「是。」

　　長松朝著謝晗行行了禮，躬身退了下去。

　　謝晗行又指著在房間裡伺候的紅螺，吩咐著：「伺候我穿衣。」

　　紅螺朝著謝晗行福了福身子，「是。」

　　轉身便跟著謝晗行進了內室。

　　謝晗行張開雙臂。

　　紅螺忙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伺候著謝晗行穿衣。

　　紅螺老老實實地給他穿衣服，其中沒有任何僭越之處。

　　謝晗行的眉，皺的更緊了。

　　這怎麼和她想的不對呢？

　　難不成，是頭一次見面，她不好動手？

　　直到謝晗行換好了衣服出門去後宅，他都想不明白，紅螺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動手。

　　謝晗行來時，六姑娘吃過了午膳，正帶著人在廊下種花。

　　遠遠地看到了謝晗行過來，忙將手中的小鋤頭，遞給了身邊伺候的文氏，歡喜地迎了上去：

　　「晗哥兒怎麼來了？」

　　謝晗行朝著六姑娘行禮，「聽說姐姐病了，特意和夫子請了半日假，回來看姐姐。」他將手中長松剛帶回來的栗子糕府，放在了六姑娘的手中：「新鮮出爐的栗子糕，姐姐嘗嘗看，好吃不好吃。」

　　「好。」

　　六姑娘將手中的糕點，遞給了文氏：

　　「我去洗手，然後咱們姐弟倆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