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不行，就不行？」

　　忍了半天的謝三爺終於沒忍住，聲音大的震的六姑娘耳朵疼：

　　「我看，芳姐兒嫁去李氏正合適！」

　　六姑娘半步不讓：「不行。」

　　「你，」

　　謝三爺隻是說了一個字，就被六姑娘給打斷了：

　　「李家那位公子，風流成性，且又十分紈絝。」

　　「不是良配。」

　　「且，李家這位嫡出的公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李家其他公子。」

　　六姑娘說的很隱晦。

　　既然這位李公子都這般沒出息，那李家的其他人更沒什麼出息。

　　像是這樣的大家族子弟，在讀書上沒什麼出息，日後也不能入仕。

　　既如此，那這李家必然是要不如從前了。

　　謝氏女嫁去李家，對謝家來說，並不是什麼錦上添花的好事。

　　謝三爺起初是覺得李氏特別好，但是聽到六姑娘這麼說，他又覺得六姑娘說的很有道理。

　　李氏如今不過是那位大人勉強撐著，若是那人一旦駕鶴西去，李氏定會分崩離析。那從前，李氏做下的那些事情，便成了遞到今上手裡的一把刀。

　　李氏必然是今上除去世家的一個特好的機會。

　　這時候，謝氏貼上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如此一想，他對謝六提起的那些大家族的旁支，似乎也沒那麼抵觸：

　　「聽你這麼說，你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

　　「是。」

　　六姑娘大大方方的承認：

　　「我看好了禮部的趙公子，為人還算是和善。家裡人口簡單。日後芳姐兒嫁過去了，就能當家做主，不會受欺負。」

　　三太太低頭，細細地看了看小冊子上寫的趙公子，嫌棄地撇了撇嘴：「人是不錯，但是這家底也太薄了。」

　　就那麼兩間鋪子，又不是在城中央。

　　估摸著，這鋪子的生意就一般。

　　這上面還寫著有良田百畝，但是都在離上京城二十裡地的郊外。

　　三太太下意識地覺得，這地也不是上面寫的好田地。

　　謝三爺：「咱們家的嫁妝有什麼？」

　　六姑娘：「按照府上留下的規矩，要給芳姐兒準備二十四台嫁妝。」

　　謝三爺轉頭看了眼三太太：「咱們準備嗎？」

　　「自然是要準備的。」

　　畢竟是嫁女兒，面子上要過得去：

　　「咱們要準備多少？」

　　要是按照三太太說，一個姑娘出嫁，又有長房給準備嫁妝。他們就準備一點，意思意思得了。

　　謝三爺也是這麼想，「長房準備二十四擡，那咱們準備兩擡。湊成二十六擡，這樣嫁出去，也有面子。」

　　六姑娘靜靜地聽著三太太和謝三爺說話，並未插言。

　　「既然三叔和三嬸兒覺得這位趙公子合適，那咱們就找個媒人過去問問。」

　　「好。」

　　三太太順著六姑娘的話往下說：

　　「是不是要請官媒上門去說兩家的婚事？」

　　三太太覺得，他們家與趙家不熟悉。趙氏又不是什麼數得上名號的世家，請哪位世家太太去說都不合適。

　　所以，三太太覺得請官媒上門才合適。

　　「對。」

　　謝三爺說：

　　「我與小錢大人比較熟，我和他說一聲。」

　　「好。」三太太笑著應了一聲。

　　六姑娘和三太太說了會兒話，隨意尋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四月十八。

　　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六姑娘讓玉奴準備了一些香燭祭品，去了寺裡。

　　「姑娘。」

　　玉奴扶著六姑娘從殿裡出來，迎面就碰上了不知道去哪裡瘋玩兒，猛地竄了出來，嚇六姑娘一跳。站在六姑娘身側的玉奴剛想要呵斥她，就被她接下來的話，嚇得定在了原地：

　　「奴婢見到二姑奶奶奶了。」

　　六姑娘微微皺眉，「見到就見到了，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玉竹湊到了六姑娘跟前兒，聲音低的隻有她們幾個人能聽到：「關鍵是，二姑奶奶的懷裡，抱著一個孩子！」

　　「什麼！」

　　玉奴沒忍住，低呼一聲，惹得六姑娘不滿意地皺皺眉。

　　玉奴知道自己失態，忙壓低了聲音，和玉主說話：

　　「二姑奶奶怎麼可能有孩子！」

　　要是能有孩子，怎麼能日日求神拜佛，請醫問葯的要孩子嗎！

　　玉竹：「但是，就真的有了！」玉竹也覺得很神奇。

　　六姑娘緊皺眉，「是公子還是姑娘？」

　　玉竹：「是位小公子，白白胖胖的，瞧著可愛極了。」

　　六姑娘轉身朝前走：「帶我過去看看。」

　　玉竹應了一聲：「是，」在前面引路。

　　六姑娘走過一條長長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在小路的盡頭，看到了正坐在亭子裡休息的二姑奶奶。

　　她的懷中，正抱著一個約莫一歲多一點的孩子，二姑奶奶正低著頭，滿眼溫和地逗弄著她懷中的孩子。

　　二姑奶奶一轉頭，剛好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六姑娘。她擡手，朝著六姑娘打招呼：「六妹妹。」

　　六姑娘大大方方地走到了二姑奶奶的面前，朝著二姑奶奶福了福身子：「二姐姐。」

　　二姑奶奶輕笑：「我這懷裡抱著孩子呢，就不給你行禮了。」

　　「咱們姐妹之間，不必這麼客氣。」二姑奶奶笑了笑，「你看，我這兒子多可愛。」

　　六姑娘順著二姑奶奶的話，看了兩眼她懷中的小公子，誇讚道：「確實挺可愛。」

　　二姑奶奶笑道：「你說，他一來，燈籠的孩子就沒了。你說，他是不是我的小福星？」

　　六姑娘的眼中，劃過了一抹驚訝：「燈籠的孩子沒了，那這孩子？」

　　二姑奶奶笑道：「這孩子，是我從林家的旁支那裡，過繼來的。」

　　一想到她過繼這孩子時，夫君和燈籠氣的那個樣兒，二姑奶奶就覺得神清氣爽。

　　「二姐姐總算是心想事成。」

　　六姑娘笑道：

　　「我瞧著二姐姐的氣色，都比從前好很多。」

　　「是嗎。」

　　二姑奶奶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也是這麼覺得。」

　　尤其是，當她知道燈籠再也不生時，她的心情好到了頂峰。

　　六姑娘：「二姐姐，你身邊的春芽，身上還沒消息嗎？」

　　「沒有。」

　　說來也奇怪。

　　這府上的女子，不管是她還是進門之後，她給夫君陸陸續續地納妾。除了燈籠，好像是沒有誰能懷孕。

　　六姑娘繼續逗她懷中的孩子，「那二姐姐要繼續保持，讓這府上隻有這麼一個孩子才行。」